第十六章 模糊记忆

    第二天醒来，崇九伸了伸懒腰，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从变成妖怪之后，已经用修炼代替了睡觉，修炼也是一种享受，只是没有睡觉的那种感觉。

    心神中的白色玉环，无声无息的散发着白光，似乎能够照进崇九的心神内，让他的精神偶尔有一阵恍惚，心中倒也没怎么在意，重新走进人间，格外的不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宁静而平静，南城的节奏很慢，一股慵懒的感觉，在这样的城市中生活，格外轻松，在加上崇九手脚麻利，很快就赢得了老太太的信任。

    唯一令崇九有点感觉有点不对劲的是，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可是他对来到南城以后生活记忆很清楚，而来南城以前的生活有些模糊，偏偏他自己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心神中的明心玉环，就会微微颤，他的精神一个恍惚，就忘记了这个疑惑。

    一个月后，他已经彻底习惯了南城的生活，也忘记了南城以前的记忆，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真的变成乡下来的小土鳖，南城以前的记忆彻底被封印或者存储了一样。

    每天晚上擦拭那杆看起来很挫的枪的时候，他才很宁静，他感觉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昨天老太太以及已经告诉他了，赵家的军队在天黑的时候进城了，三百多人，是一个采购小队，会在这里停留两天，如果崇九还想加入军队，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你啊你，为啥就这么死脑筋呢？非要参加军队，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好好的跟我干活，就你那股机灵劲，改天说不定就进入回雁楼当个跑堂的伙计，我在给你瞅个小娘子，留在这里多好。”

    “奶奶，我不是安安分分的人，我这人呢，自从来了南城以后，我感觉我就想病了一样，我忘了很多东西，如果我不去加入军队，那些忘了东西我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来。而那些记忆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忘了就忘了吧，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原来估计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有什么好想的。现在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当徒弟的活，你却要折腾。我都跟人家掌柜的说好了，你在这个小饭店干三年，三年之后，介绍你去回雁楼大堂跑腿。现在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老太太和崇九相处一个月，着实有点喜欢这个老实外表憨憨的，内心鬼精的小伙子。可是造化弄人，昨天赵家军队采购东西太多，三百多个人，装了一百多车，几乎把南城三年来的粮食搬了个精光。

    听说前方打仗，粮食再多也不为过，可是这么多东西，三百人还要负责押送，还要推车，人手短缺，于是张贴告示，招募农夫帮忙，崇九也去了，直接将大宅门口的磨盘轻轻松松的一只手举了起来，立马就被小队长征召了。

    和普通的农夫拿钱办事不一样，崇九这小子，小队长看看他，有着一身蛮力，绝对是冲锋陷阵的好手，不进入军队实在是可惜了，在听说这小子，就是来当兵的，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划入自己的小队中。

    晚上，崇九回到烧饼店，过了最后一晚。临走将发酵麦面的方法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没在意，她做了一辈子烧饼，什么秘方，烧饼就是烧饼，秘方无非就是面和火候。

    至于崇九说的方法，一番好意，敷衍的收下了，崇九却千叮万嘱的告诉她，让她自己保守秘密，这可以作为她们一家以后的安身立命之本。

    这个秘方，突然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再从哪里来的就是想不起来。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崇九知道，他不过是南城的一个过客，摩挲这手中的铁枪，坐在牛车上渐渐远去。

    没有靠山，没有强横的武艺，崇九老老实实的从一个小兵，崇九的加入的赵家的后勤部队，采购粮食，运送粮食，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持粮道的畅通，三年，整整三年，平安不无比，没发生一次失误，都准时的将粮食送到地方。

    这时候，崇九偶尔会回忆其南城的一切，更多的时间长途奔波，他现在感觉很幸福，没有打仗，每天都能吃饱饭，队长前几天还给他换了一匹马。

    这次任务结束后，队长说要请大家喝酒，可是酒，崇九喝过一次，一点都不好喝，不知道队长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喝酒。

    还有这次要去舞阳大营，赵家小姐就在那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赵家小姐长得可真好看，不愧为大家族出身的人，而且心肠还好，要是她能跟我说句话，我一定高兴死了，想着想着就坐在马背上渐渐睡着了。

    三年的平静，早已经将这个军队的警惕下降到了最低点，当从山坡上从冲出来一股玄衣黑甲的人，大家都惊呆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敌袭~”队长凄厉的喊声将崇九惊醒，入眼就是队长脖子中被插入一根利箭，捂着脖子摔下马，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不再动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那里，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这些人一部分是运送粮食的农夫，一部分是没见过血的后勤部队，会有多少战力，一个个就像待宰的羔羊，肆意的被玄衣甲士屠杀，四散逃窜，就是崇九也吓得够呛。

    现在的他早已忘却了一切，不再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妖怪，不再是一个太乙仙，他只是一个送粮食的小土鳖，现在他还不是一个合格士兵，即使他已经吃了三年军队的饭菜，但是吃的多和是不是一个好兵，没有直接关系。凭借着一股不要命的冲劲和那几乎无人可敌的蛮力，本来包围的军队竟然真的被他冲开了一个口子，一跃而过。

    另一边，本来站在土坡上一动不动的黑甲同龄，一声冷哼：

    “弓来！”当崇九的马跃到最高点的时候，一声尖啸从高坡传来，崇九感觉整个身体都被锁住了一样，前所未有的威胁从后面传来。

    勉强错过一个侧身，一阵剧痛直接从肩膀传来，一只狼牙倒钩箭，直接透过肩胛骨。整个身子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差点被抛下马。

    一声闷哼，强自忍住，俯身马背，头也不会，狂奔而去，粮草丢失，最大的责任不是他，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粮道已经被人发现，补给被毁，对前方的军队是个巨大的打击，必须把这个信息传出去，才能将功补过。

    老马识途，崇九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一股很奇异的能力，不管受什么伤，第二天一定一点事都没有，恢复力很快，而且寒暑不侵，但这次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手提钢枪。

    中箭后，一队十二人小队骑马尾随而来，左右周旋，以伤换伤，每天练习千遍的挑，刺，扫，已经成为本能，身上中三刀十一枪，还有最先的那一只箭。

    最后活下来的仍然是他。

    这三年，当别人坐着休息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只有崇九千篇一律的每天坚持练习枪法，这个时代，名师太少或者太远。

    唯一收获的就是进入军队有三式刀法，三式枪法，三式盾法。崇九用的兵器是长枪，自然很容易就学到这三式枪法。同行总是笑话他练一辈子也没机会上战场，他也总是笑笑不说话。

    他们怎么知道，不是因为他不想休息，而是当他休息的时候，心中就会有种失落，焦躁，茫然无措的感觉，只有摩挲这铁枪练习枪法的时候才能平静。

    这三式，已经融入本能，一边逃一边打，死里逃生，昏死过去，全凭马儿自己奔跑，最后到大营的时候，一下子就摔了下来。

    消息传递了，至于后续如何发展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兵能决定的了，接下来他的命运轨迹发生改变，进入斥候队，先锋队，陷阵营，不知不觉几十年过去了，这片大地上发生的很大变化，三家分晋，周天子世代更替，这些都和崇九离的太远。

    军队是最看重实力的地方，三十年，已经在赵家的军队里带了三十年，他也从一个小兵爬到了统领的位置。这已经是最高点了，没有身份，没有文化的小土鳖，在怎么能和主人家平起平坐。

    这三十年，他经历了无数次争斗，身上的伤疤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那把黝黑的铁枪，外面的锈迹剥落，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亮银白色，长枪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杀敌全凭感觉。

    “是时候了，这次任务结束，是时候跟家主交代一些，做个外姓长老。到时候找个小城养老，也是不错的选择。再找个小娇娘。”

    “有点累了，真的有点累了。”仰望着天空那朵云朵，崇九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疲惫，是一个老卒的疲惫，最初跟随他的兄弟早已死光，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乱世将至，而我已老去，真是遗憾”

    “统领，该出发了。”

    “好的，告诉兄弟们，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奔袭，完了就入冬了，打起精神，早点结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