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友
“阿梵！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难道不吃惊吗？你难道不惊喜吗？” 步梵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舒了口气。“是挺吃惊的，没想到原来他就是省府書记，这在古代可是朝廷二品命官。” “他？”宋书一愣，不知步梵到底在说些什么。“别搞笑了，难道你认识省府書记吗？” “算是吧。”步梵微声说了句。“点头之交。” 步梵自然是认识的，因为那黑衣男子正是薛紫凝的父亲薛一冰，步梵前几日还为他疗伤，又怎会忘记。只是当时步梵所了解的只是薛一冰的江湖身份，并不知道他在庙堂之上还有这等地位。 宋书只是一笑，也不想与步梵继续抬杠了，其实他真的很想告诉步梵。“虽然你会武功，有本事，但是你却如李英普所说是改变不了身世的，像省府書记这样的人物背后的家族会更加庞大，这样的家族，这样的人又岂是我们这些平民能够接触到的呢？” 但这话他不忍心说给步梵听，步梵今天已经受了太多打击了，他选择继续去仰望那个他一生都在追寻的人物。 而此时的李英普心头却在放肆地欢笑，其实刚刚那一系列的场景此刻还在脑海不停回放，他有些飘飘然了，他觉得这里能跟着薛书记说上话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父亲而已，或许是父亲专门请求了书记过来捧场，或许他也是来我自己喝彩的。 想到这里，李英普就感觉身轻如燕，仿佛就要飞起来了，如果可以，他真也想扶摇而上九万里。 “步梵！这一次我看你要如何翻身！这一次我要让全校所有的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若不是现在人多，他真想要仰天咆哮一番，他觉得自己早已变成了巨人，随便一脚就可以踩碎别人所有的梦。 “现在有请薛书记为同学们讲两句话吧……”校长战战兢兢地说。 “讲话谈不上，其实就是跟各位学子聊聊天而已，你们其实才是华国未来的希望，以后华国能不能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靠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所以也要预祝各位马航就要高考的学子取得一个好成绩…… 另外确实自己还有一件私事，我想学校很多老师也知道薛紫凝是我女儿，但我今天却不是为她而来，而是为我一个小友而来……” 薛一冰如温泉般娓娓道来，台下的学子都听得痴迷，当薛一冰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英普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定会说我的，一定是父亲请他来为我撑门面的！” 李英普虽然学习成绩优异，但毕竟还是个十八岁少年的心智，他怎么知道自己父亲在薛家面前根本什么都不算，要有多大的脸面才会请得动这鲁东之主。 “我其实是为了我的小友步梵而来，这番话也当是为他未来的表演和学业助威吧。” 步梵！这个名字再次回荡在锦花中学的高空，这声音就仿佛一声雷霆，让许多人的耳畔都开始剧烈轰鸣。 “步梵？这省府書记怎么会认识步梵？步梵不是从县城来的吗？” “我一定是听错了吧……那书记竟然称步梵为步梵小友？” 小友，这明显是同辈的称呼，刚刚那些高官领导都称李英普为小侄，而现在这位比那些官员等阶高几倍的省府書记竟然称呼步梵为小友，这岂不是说步梵整整要比李英普大上一倍。 更关键的是既然能以小友相称，这关系自然是不一般，甚至说可以用至交来形容，所以人都不能想象这如此平凡的县城娃为何会有这般境遇。 “因为有个事情还要和步梵小友商议，所以想带他先走一步，也请各位校长主任体谅。”说完薛一冰径直走下台，微笑着跟步梵使了个脸色。“走吧，步梵小友。” “那我们就借一步说话吧。”步梵也早已觉得这动员会无聊至极，现在借这个机会能早些离开学校他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便安然地坐进了那辆加长型红旗轿车之内。 所有人都目送着这辆汽车离开，根本没人敢发言，敢出一声。 一瞬间整个校园仿佛都被拍摄进了老旧默片，灰暗，滑稽，荒诞。 直到轿车离开锦花中学一分钟之后，会场才迎来那迟到的人声鼎沸。 尤其是台上那些高官和学校的高层，面面相觑，满是震惊。 “王校长，这步梵到底是什么来历？是大家族的人吗？为什么能让薛书记委身前来相接。” “据我了解，他是个县城单亲家庭的穷小子而已，母亲是纺织厂的员工，无权无势的……” 那些高层你一言我一语，但就是理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直到突然有个人轻声呢喃了一句。“步梵……他姓步，难不成和燕京步家有关系？” 这话一说出口，有几个老师直接颤抖起来，差点站都站不住了。 “步家……燕京步家！这不可能的，步家的人怎么可能来齐南这小城市上学？” 校长却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天空，突然叹了口气。“倘若真是步家的人，那薛书记前来相接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 那些男生再也没法再对步梵冷嘲热讽了，因为在这一刻他们发觉他们与步梵早已不在一个世界，那些女生则再一次陷入对步梵的憧憬与暗恋，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觉得自己这两年错过了什么。 “天啊！步梵是林厅长的侄子，又与薛书记以朋友相称，他到底是何等的身份？” “平时看他那么低调，呆头呆脑的，原来他才是真正的‘贵族’！” “这样比起来，李英普就显得太渺小了，他既没有步梵帅气，也没有步梵的身份高……” 而此时的宋书，则可以用人生观彻底崩塌来形容，自从今年开学开始，步梵就在不断带给他惊喜，他与步梵已经在同一个宿舍相处了两年，却全然不知步梵是个武林高手，更是全然不知步梵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份，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步梵是和他一样，是只有靠着高考这种考功名的方式才能在这残酷世界存活的可怜人。 但现在看，似乎全然不是这样，他还是以前那个宋书，但步梵早已不是那个步梵了。 李英普注视着步梵离开，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失去了导向，开始切割着他的肉体，开始灼烧起他的灵魂。 “步梵……步梵！” 他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一股热气冲上了他的天灵盖，鼻子里似乎流出血来，热乎乎的。 天地似乎正在颠倒，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炙热的阳光一下子变得黯淡了。 这个曾经锦花中学的天之骄子，在这一刻竟然无比脆弱地倒在报告台下，陷入了晕厥。 本来炎炎的天气此时不知为何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黑压压的乌云一下遮住了所有的阳光，齐南的春天就是这样，总是一会晴天一会雨天。 雨水把车窗玻璃打得噼里啪啦，步梵看着身后那一万多个师生同学，这芸芸众生此刻竟有些模糊，他淡淡地说了句。“好像变天了……” 步梵并没有丝毫的喜悦，也没有任何的悲伤，他只是觉得这个时代很可笑。 书记，厅长，局长…… 不过是朝廷的官职而已，有那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