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宋律
石小凡破获的人贩子案子朝野震惊，满朝大哗。 赵祯亲自下诏，严惩！ 那些被转移到太医局的孩子触目惊心，他们不是断手断脚，就是被挖眼致残。天日昭昭，朗朗乾坤中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提点刑狱司、皇城司、开封府、大理寺、御史台，五部门联合在开封府衙门办这起拐卖人口的案子，可部门越多，越是诸事繁杂。 朝廷毕竟是讲求法度的，依律办事，这就闹出了不少矛盾。 提点刑狱司和大理寺主张重刑，凡是抓到的人贩子一律磔刑。所谓磔刑，就是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 而开封府的老包和御史台坚持依律行事，主犯可用重刑，从犯应按照罪行轻重以照大宋律论处。 大理寺的邢晨玖暴怒了：“包拯，官家下诏是严惩，何谓严惩，就是凡是人牙子，一概不留，格杀勿论！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宵小。” 包拯也是寸步不让：“律法无情，犯人罪行轻重，以律法行事有何不对！若都依邢寺卿之言，则律法何存？” 监察御史张茂悠悠的道：“这个，这些人牙子固然可恨。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一概论死，我以为不妥。” 提点刑狱司新任提刑官王浩“哼”了一声：“此案不重判，何以服天下！” 若不死刑，天下人恐难不平。这帮畜生害了多少无辜孩童，全部凌迟也不为过。 可律法毕竟是律法，不能凭意气用事。包拯说的没错，若不分青红皂白都杀了，那律法何存？ 皇城司的叶青倒没有说什么，他现在还是焦头烂额。梅姨没有归案，如何审判这些人的案子，就交给你们争辩去吧。 赵祯听石小凡这么一说，也是气炸了肺。他让皇城司的叶青五日内务必将梅姨捉拿归案，否则就撤了他的职。 众人还在吵，叶青却坐不住了：“诸位，你们且先商量着，我得回皇城司一趟。” “干甚！”在大理寺呆久了，邢晨玖脾气暴躁：“叶公事，你走了，我们几个怎么办。你现在表个态，抓获的这十七个人贩子如何处置？” 邢晨玖和王浩主张不论黑白，全部拉出去剁碎了喂狗。包拯和张茂却主张依律行事，毕竟律法不容亵渎。再大的恶行，也得按照律法处置。 宋律已经相当完善了，法律是由国家制定或认可并以国家强制力保证实施的，反映由特定物质生活条件所决定的统治阶级意志的规范体系。法律是最高的社会规则，一旦破坏了这种规则，那律法的存在就会受到质疑。 理智上来说，包拯做的是对的。邢晨玖和王浩也知道，可他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法律是一种国家意志，它的实施就由国家强制力来保障。这种国家意志不容侵犯，毕竟道德和律法是两码事。 从情感上来说，包拯也想将这些人贩子全部碎尸万段，可他是开封府尹，掌管京城司法、民生要务。 ‘掌尹正畿甸之事，以教法导民而劝课之，中都之狱讼皆受而听焉，小事则专决，大事则禀奏。’包拯必须维护这种律法制度的运行，所以他坚决反对不论青红皂白的全部处死。 十七个人贩子，有几个罪行较轻的，他们没有参与折磨孩子，仅仅是协助贩卖。按照大宋律，这几个人顶多就是发配流放，连死刑都判不了。 这事石小凡不知道，他若知道了，能把包拯抓住揍一顿。不杀还流放？败家子可不管这一套，他和邢晨玖一样的想法，凌迟寸磔，剁碎了喂狗。 暴躁的邢晨玖抓着叶青，希望他能帮自己。谁知道叶青是只老狐狸，他两边都不想得罪：“那个，我还有事。还有一个人贩子尚且未能归案，五日之内抓不住此人，我的官职就被官家给撤了。我先走了，公务繁忙，告辞！” 两边都不想得罪的叶青撒丫子跑了，提刑司的王浩又不靠谱。这事包拯坚持己见：“邢寺卿，你的心情我包拯能理解。然国法如此，普天之下，唯有官家一人可下旨全斩。可是，以官家脾性，你们认为官家会下旨皆尽处死他们么？” 这个，着实难办。 若将这十几个人贩子全部剁碎了喂狗，是违背大宋律法的。即便是他们这么干了，肯定会有言官弹劾。 虽然赵祯下诏严惩，可也得在大宋律法框架内。 邢辰玖悻悻不已，他和石小凡一样，也一样有愤青气质：“你们不管，好，人在我大理寺，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他们生不如死！” 张茂大惊：“老邢，你要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邢晨玖气哼哼的一甩袖子，扬长而去离开了开封府衙门。 没招了，这些人贩子大概只有几个首恶能被判磔刑，其他的人可能会捡回一条狗命。 这让邢辰玖怒火冲天，他回了大理寺：“上刑！” 属下官员吓了一跳：“寺卿，何刑？” “这些人贩子，全部上大刑！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遭了惨，大宋酷刑不算残酷的。比起明清时期差远了，不过，二十道酷刑依旧会使人求死不能。 没人挨得下来，那位秦少爷已经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大理寺的官差不敢再施刑了。 有人去找邢辰玖来报：“寺卿，不能再上刑了，再上刑就出人命了。” 邢辰玖吓了一跳：“不能死，万不能让他们死了。” 到了刑房以后，，邢辰玖才稍微解了一口气。秦少爷胸口被烙铁烫的血肉模糊，身上也是鞭痕累累。 “呸！”邢辰玖狠狠的吐了他一口：“你们几个畜生，尝到我大理寺的厉害了吧！” 尖嘴猴腮晕过去三次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你们虐待那些孩子的时候，想过他们么。你们砍下他们的手脚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的感受么，畜生！”邢辰玖破口大骂，越说越来气，抓起墙上的一条皮鞭就想抽死他们。 幸亏手下一人拦住了他：“不能再打了，寺卿，咱们来日方长，日后慢慢折磨也不迟。” 邢辰玖气的将鞭子扔在了地上，叹了口气出了刑房。这些人贩子早已受不住，纷纷喊着“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 他们此刻终于尝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报应，可是邢辰玖还是心有不甘。 手下看出他的心事，这种事他们似乎见得多了：“寺卿，是不是判不了死刑？” 邢辰玖叹了口气：“宋律，有几个畜生是死不了的。” 属下眼珠一转：“这个何不去请驸马爷，驸马爷可是对这几个人贩子恨之入骨。若是驸马爷知道这些人判不了死刑，肯定……” 邢辰玖眼前一亮：“去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