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背鳍
楼下，飞玛斯依然被闻讯而至的影迷以及顾客团团包围，大家都想在电影上映前与它合影留念，因为觉得以后它就成大明星了，一起合影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张子安拎起放在墙角充电的蓄电池，打开车厢与马达连接，确认电量已充至100%。 王乾注意到他的动作，知道他又要乘船出海，否则不会带着蓄电池，便走过来问道：“师尊，难道您又要去赏鲸？” 蒋飞飞在隔壁也听说了电影即将公映的消息，她虽然对电影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她的同学们知道她在这里打工，纷纷要求她打探一些最新消息，反正水族馆暂时没什么客人，于是也来到宠物店。 “店长，什么时候带我也一起去赏鲸啊？我的救生衣都买好了……”她期盼地问道。 “这个嘛……应该很快了。”张子安笑道，“不要着急，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人人都有份。” 蒋飞飞听他口风松动，顿时大喜过望。 之前他口风很紧，是因为海上有一头喜怒无常的巨鲸，但只要52赫兹的事情能顺利解决，它就不再是对赏鲸者的威胁，去海上赏鲸就会安全很多。 他又叮嘱几句，转身上了车，向海边进发。 不一会儿，他在海边的老位置停下，把冲锋艇从车厢里拖出来。 由于一场持续了两三天之久的绵绵春雨，今天的气温有些低，海平面似乎比平时涨高了一些，泛着白沫的浪花一下下冲上沙滩，拍击在礁石上。 张子安一边给冲锋艇充气，一边反复思考着今天行动的步骤安排，52赫兹听懂世华的歌声还好说，若是听不懂怎么办？或者听懂了但是没有回应怎么办？ 他思索不同情况的应对方式，以求相对稳妥，但是大海茫茫，孤舟一片，本来就不存在万全之策，最低限度是保证自己安全回来。 冲锋艇充满了气，他简单查找了一下有没有漏气的地方，便把小船推下了海，启动马达，向海中驶去。 目测来到和上次相仿之处，他关闭马达，将存储卡插入水下扬声器，开始播放。 弄好之后，他又戴上耳机，每隔一段时间暂停播放，通过水下拾音器倾听海底的声音。 无数神秘而复杂的声音再次将他包围，其中一些听过，另外一些没听过，难道几天不见，附近的海域又来了新客人？ 如果滨海市荒芜已久的外海能趁着禁渔期的宝贵时间恢复生机勃勃的旧貌，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着海底的声音，他的思绪不知不觉有些走神，一会儿想到飞玛斯的电影即将公映而心潮澎湃，一会儿想到神秘的古埃及之行而激动不已，一会儿又想到虐猫事件迟迟得不到解决而忧心忡忡，还有那该死的猫神雕像依然不知所踪…… 正在这时，他耳中突然响起一道宛如火车汽笛般的悠远声响，初时很远，有些沉闷，像是从隧道里发出的，很快就越来越近，压制住其他一切声音，引得整个山谷都在回响。 其他的声音像是知道海中巨无霸来临一样，顿时噤若寒蝉，或者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安静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池塘。 张子安精神一振，从神游物外的状态中脱离。 他把52赫兹之前的录音反复听过很多遍，对它的声音已经很熟悉了，但今天的声音似乎有所不同，比上次更急促、间隔更短、更加粗重，就像是遥遥望见家乡父老的游子，抛下手里的一切负担，向家门口的父母亲人狂奔而去。 他瞟了一眼小液晶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声音强度以均速增强，证明它几乎是笔直向这边游过来，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把拾音器收起来，只留着扬声器，启动马达，向海岸方向后撤了一小段距离。 这段距离很微妙，其实还达不到安全距离，但是张子安决定赌一把，他相信世华这几天的努力。这个距离，即使万一有什么闪失，大概也能游回海岸。 他不能后撤得太远，如果52赫兹因为过于激动而追来，它庞大的身躯很可能在岸边搁浅，那他就成罪魁祸首了，本来想帮它，最后却害了它。 张子安摘下耳机，目光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巡梭，双手分别抓住两侧的船舷，心里直打鼓，掌心里全是汗。 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一头巨兽即将现身，却不知道它打算以何种方式现身，会不会直接从下方冲出来，把小船顶上天？或者把宽如城门洞的大嘴一张，把他连同小船一起吸进去？ 好吧，后者大概是不可能的，如果52赫兹是蓝鲸与长须鲸的混血后代，想必继承了它们的一些特性——蓝鲸的嘴虽然奇大无比，但它的喉咙却很窄，没办法吞进一个成年人，甚至可能会被海里漂浮的塑料袋堵住，某些蓝鲸就是这样死去的……所以，蓝鲸会本能地避免去吞噬那些体积较大的生物。 当然，张子安可不想亲身验证一下这个说法是否正确。 蓦然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赶紧拿起望远镜看过去。 那是一扇背鳍，如利刃般破开海面，向小船的方向直刺而至，后面还隐然能看到摆动的尾鳍。 如果是个不了解海洋生物的人，像张子安一样坐在蛋壳般的小船里，突然看到高耸的背鳍向他冲来，恐怕第一反应是鲨鱼来了，然后第二反应是当场吓尿。 张子安也是心里一紧，不过当他看到背鳍后面的尾鳍时，就把心放回嗓子里。 在海上区分鲨鱼和鲸鱼其实很简单，虽然有时候它们的背鳍会令人混淆，但它们的尾鳍摆动方式却有本质的区别——鲨鱼是左右摆尾鳍，而鲸鱼是上下摆尾鳍，因此这扇背鳍的主人是一头如假包换的鲸。 噗！ 它行至近前，放缓了速度，喷出一道高耸的水箭，小半个身体浮出了海面。 正是52赫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