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希望
这道声音响起后，小悟空满脸绝望的面庞突然一愕。 “谁？是谁在说话？你在哪？” 他再次环顾四周无人，有些恐慌。 “我在你的心里。” 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回小悟空清楚感知到了声音的来源，大惊失色，有些不敢相信，便以心声回道： “你……你在我心里？你又是谁？” 声音仍旧温和，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能感知到你的满心死志，你真的打算自绝于此？” 还不待小悟空回答，温和声音紧跟着又轻轻补了一句： “你不该如此的……” 最后一句声音虽然轻微，但在这落针可闻的暗室里，小悟空听得一清二楚。 “自绝于此？你以为我真想这么做？你看我现在这个处境，怎么逃出去！反正都是死，晚死还不如早死呢！” 小悟空苦笑着。 “无论你现在处于多么困难的境地，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得争取，而不是像你这样一遇到困难就萎靡不振，这绝不是糖果勇士所该有的。” “希望……我还有什么希望……” 那道声音居然提到了“糖果勇士”，但小悟空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面目惨然： “自从我被一块石头打中后，现在连站直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何况灵力？而且那该死的残魂如此强大，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它，更别提救出自己的同伴了……我有一个小伙伴也被关在这里，如今她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但如今我自身都难保，也管不了她了吧……” 他说完之后，那道声音沉默，没了回应。 小悟空才睁开的眼睛又再次合上，轻呵一声，这就不说话了？那就是默认了，对吧？ 那我就…… 小悟空刚准备继续趴在地板上，那道声音重新响起：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的后代，未来的糖果勇士，真的不该如此颓废！” 声音隐隐带上些许厉色。 它的话音落下后，刚刚还满心死志的小悟空，此时居然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当然，之后又因重心不稳再次跪下。暗室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小悟空自己知道，他的脸上正表现着十分震惊的神色。 但在震惊了一瞬后，小悟空就自我否定地摇摇头，连声道： “不对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有祖先……我明明是得天独厚的灵猴小悟空，大长老亲自把我从花果岛里抱出来，并且说我周围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我就是凭空诞生的。我长这么大，也从来没听过任何关于我父母的消息，更别提祖先了。” 温和的声音并未直接反驳他的辩解，语气之中带了一丝兴趣： “小悟空？名字起的不错，那以后一定能成为大悟空了。” 听着这句话，小悟空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和训练营海选环节时短暂结交的好友软糖也说过此事。但除了那一次，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他，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不知他现在是否安好。 小悟空只是轻呵一声：“当然起得不错，成为大悟空，那是我曾经的梦想！” 他带上了“曾经”两个字。 但那道声音并不管这些，而是越发好奇道： “小悟空，你这个梦想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小悟空略微思索一番，回想那时候的梦境，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几年前。”[1] “几年前……你现在多少岁？” “十一载，再过一两个月就十二岁了。”小悟空有些疑惑，不知道它问这个干啥。 温和声音轻声念道： “十一岁……就有六境初期的实力。即使放在我那时候，也是一根不错的苗子。” 小悟空默然不语，这种类似的话，似乎也有人对他说过。 温和声音继续轻声出言，语气间有无尽感慨： “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正是群英荟萃、人才云集之时。被尊为‘天才’之人不计其数，但最后大都不成气候，甚至半途夭折，你知道主要原因是什么吗？” 小悟空迟疑几分，才不确定地道：“或许是那些天才时运不济，没有遇到合适的引路者，没有足够的资源？” “有，但是不多，并非主因。” 遭到否决后，小悟空沉吟道：“或许是他们太过骄傲自负，深陷险地，无法逃离，方才消亡？” “非也。” 小悟空继续冥思：“难道是他们遭人嫉妒，有无数人设计陷害他们，阻挡他们的前进步伐？” 声音沉默数秒，响起之时，带了些许叹息： “以你之聪慧，难道真想不到吗？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他当然想到了，甚至，第一个念头飘过去的就是它。 那便是…… 受到挫折就半途而废，遇见困难就沮丧气馁之人，即使未曾夭折，也绝对成不了大事！ 但他并不想说出来。 因此，小悟空只是顺着它的话道：“我真的想不到。” 这一次，它沉默了很长时间，待得再次响起时，其语气已然大失所望： “我堂堂灵猴家族的后辈，居然沦落至此，真是可悲啊！” 小悟空并没有在意它的语句及情绪，此时，唯有四个字盘旋在他脑海里。灵猴家族？ 它……和他一样，也是灵猴？ 在小悟空的印象里，大长老将他从花果岛抱出来后，他就被前者告知：自己无父无母。大长老虽然话说得过于绝对，但之后也有寻过他父母的踪迹，可却一无所获。于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就是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就是大长老。 如今，自己心底里突然出现一道完全陌生的声音，告知他，它是他的祖先，他是它的后辈。这种事…… 而自己虽心生希冀，却完全不相信，不敢去相信……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可是，它那抹失望、无奈，和叹息落在他耳朵里，绝对是真情实感，丝毫听不出来半点虚假。 难道……它真的是……？ 声音在叹息许久之后，方才徐徐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无法再劝下去了。虽然就我而言，我真的不希望你坐地等死，但……” “你或许……真的有着属于自己的……合适的理由吧？” 声音说完之后，就此沉寂了下去，再也没有一丝回应。 昏暗的石房，悄然无声。趴在地上的小悟空，面色漠然。 理由？合适的理由？ 真是扯淡。 谁会无缘无故寻死？ 还不是因为……当前这个困境，是他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不是吗？ 这些想法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小悟空突然再度问道： “你真是我的祖先？” 他问完了这句话，就默默等待。 十秒过去，二十秒过去……这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对他而言却相当漫长，甚是煎熬。 大约一分钟过去之后，那道声音，终于又从他的心底里响起： “我是或者不是，又当如何？难道你想在临死前孝敬我一下吗？我不需要。” “不过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若死，我亦会跟着消亡。但这已不重要了，我本就逝去很多年，世间之美丑善恶都看过，人生的酸甜苦辣亦都尝过，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我只是替你感到惋惜，你才位于人生的初期，就这么死了，便再没有机会，在有朝一日站在山巅之上，去俯视万千风景的美好与壮丽了。” “与此同时，你的父母、朋友、老师，会因为你的死亡而感到伤心、悲痛。但你若真希望他们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大可放弃便是。” “忍不住说了好多……你自己做选择吧，我再也不劝了，好自为之！” 声音在落下最后一句话后，便打算从此永远沉寂。但小悟空紧接着又问道： “我的父母？他们真的还活着？” 它略微迟疑，还是出声： “我未见过你的父母，且从你语气上看，你也并不知道你父母的行踪，但不知道人在哪，并不意味着他就死了。只要心存希望，永不放弃，就一定会有找到他们的那一天！” “正如现在这般处境，你若满怀希望，我依旧相信你定能将其战胜，一样的道理！” 小悟空再次问道：“你说的希望……到底指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神之中，那一抹灰败而颓然的神色，正逐渐褪去。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希望，摆在他面前。 声音沉默片刻，突然轻笑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你是因为万念俱灰，绝望之下，并没有发现这个环境中存在的，给予你生存希望的契机。” “什么契机？”小悟空紧接着问道。 “这里的天地灵息很是充盈啊……比我那时候生存环境所蕴含的还要充盈百倍千倍！” 小悟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在灵力、精神、元气完全空虚之下，外加心有死志，竟是完全没能发现这点！此时，他用残存的灵觉在四周略微感应，便面目惊然，果真如此！ 充盈的天地灵气可助人们快速修炼、恢复元气，对身体大有裨益，他居然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管，而一心寻死，想想都觉得可笑。 此前小悟空的身体从未吸收过这些天地灵息，因而体内空虚以及身上伤痕依旧。此时他重振精神，死命将仅存的一丝力气用出来，去接收它们。 不多时，便恢复了少许力气，改为盘腿而坐。 声音轻笑着道：“不打算等死啦？” “嘿！” 小悟空嘴角一咧，早已将死志抛开：“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想到了什么呢？” “正如你所言，我若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了，倘若我父母真的尚在世间，我就一定要找到他们！” “我的梦想也一定要实现！我如果死了，那还实现个鬼咧！” “还有我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海王子、小倩、火影、玛利亚，不能让他们为我伤心，我要活着出去见他们！” “还有……波波丽，我也一定要把你救出去！” 小悟空畅快地说完后，便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 1：详情回翻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