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添香只为君
尾张武家们很纠结。 一方面,她们跟随织田信长扩张,吃得盆满钵满。 另一方面,这位主君却在大张旗鼓,要断了武家特权的根本。 她们矛盾的心境,禁不起任何挑动。 而佐佐成政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主动向织田信长靠拢跪舔,织田家臣们怎么可能看她顺眼。 佐佐成政如坐针毡,前田利家冷眼旁观。 她与织田信长都在足轻改革。 这次东美浓蚕食,前田利家能立功显眼,亦是斯波足轻勇猛的缘故,但她没有织田信长那么过分。 斯波家的足轻法度偏向照顾夫孺,抚恤未亡人,免除足轻的后顾之忧。 上升通道亦有,给予勇猛者入赘的机会,继承武家家名,成为姬武士。 这种方式相对温和,也只有足轻中少数佼佼者,才有机会跨过两个阶级的阻隔,武家们能容忍。 毕竟是乱世,拳头硬才是真理,为了活下去,少许变通是可以理解的。 但织田信长却不愿意如此。 她对于足轻的家眷与后事没兴趣,死人没有价值,不值得浪费资源。 她要在有生之年完成天下人的野望,就必须采取更激进,见效更快的军制。 她把重点放在了阶级跨越。 姬武士出仕,奉公主君,求取恩赏,这是属于武家的特权。 一边,织田信长建立足轻头,足轻大将两阶军职,让姬武士出任。 另一边,允许足轻以战功担任足轻头军职。要知道,足轻头是有职禄的,就是姬武士出仕的职禄。 如果足轻与姬武士担任一样的军职,有着相同的职禄,那么两者还有什么区别! 今天是足轻头,明天就是足轻大将,最后是不是可以加入直臣团,家臣团,成为谱代家臣? 这不就是武家的礼崩乐坏吗! 前田利家冷冷看着织田家内部的混乱,却不看好织田家臣们的无能狂怒。 他断定,织田信长必定成功。 足轻将彻底脱离农兵的范畴,农兵分离后,成为织田家对外征战的最重要助力。 织田家臣们比起织田信长差得太远,那位看似离经叛道,但每一步都是在贪婪得增加自己的实力。 不论是攻略美浓获取整个浓尾平原,乐市乐座积攒财力,皈依日莲宗获取工匠商町,还是现在的农兵分离。 她的目标都很明确,要粮,要钱,要器,要兵。 她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抱残守缺的织田家臣怎么和她斗?武家行事,说到底还是用实力说话。 你说传统,我拳头硬。你要闹事,还是我拳头硬。 随着双方实力的逐渐拉开,织田家臣们一定会屈服。因为你不服气,可以去死啊! 对此,前田利家感觉到深深的兴奋。 织田信长越来越强大,她迟早会上洛,会威胁到近幾斯波领。 我前田利家也会跟随她越来越强大,成为斯波家必须重视的力量。 义银君,你一定会需要我,拉拢我。到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唯有你。 ——— 得到柴田胜家全力支持,前田利家迅速组织军势,向三河行军。 尾张南部山区本就是尾张斯波领地界,就近组织军需补给,进军速度极快。 进入西三河后,沿途忠于松平家的武家纷纷予以协助。 各地一揆众都向冈崎西尾两城靠拢,前田利家并未受到阻击。 等她到来矢作川中段,与冈崎城方面联系上的时候,松平元康一方也是喜事连连。 松平元康在小豆坂,成功伏击打退了胜鬘寺尼兵。 有大久保分家相助,本多重次集中兵力在上和田与大久保宗家合战,击溃之。 随后,北方也传来好消息。 本多忠胜埋伏在河边,对渡河的上野酒井军半渡而击,竟然一战打退了岩津方向的一揆众。 松平家几支军势刚才在冈崎城重聚,前田利家的援军就到了。 松平元康没想到援军来的这么快,大喜过望,亲自出城迎接。 冈崎城外,松平元康向前田利家连连表达了感激,带她回到天守阁议事。 等两方姬武士坐下,松平元康急问道。 “利家姬,你这次带了多少人马来?” 前田利家鞠躬回答。 “斯波军连同织田军共四支半备队,一千一百人。” 松平元康握了握拳头。 “太好了!非常感谢你,利家姬,你来的可真快呀。” 前田利家谦虚道。 “是织田殿下下令,我只是依照她的命令做事。 斯波领紧贴三河国,补给线不长,自然来得快,算不得什么本事。” 松平元康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疑惑。 前田利家可是斯波家的臣子,开口闭口听命于织田信长,这说法有些刺耳。 此姬才智高绝,不似粗莽说错话的那些武妇,其中可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 松平元康当初与织田信长联盟,虽然是迫于今川家的内乱,不得不另选她家,寻求支持。 但让她下决心与织田信长背靠背的很大原因,就是斯波义银在近幾的强势崛起。 前田利家作为斯波家在尾张的代官,出面协调织田松平两家的盟约,她才敢走出这一步。 如今前田利家态度怪异,怎能不让她心存疑虑,便试探道。 “吉法师姐姐待我的好,我自然记在心中。利家姬你迅速来援,我也是放在心上。 真是岁月如梭,转眼大家都长大了。当初吉法师姐姐还带我,去过斯波守护府玩耍。 谁想到那位俊朗的小哥哥,竟成了天下闻名的谦信公。如今回想起来,亦是不甚唏嘘。” 前田利家忍不住想笑,松平家都快被一向一揆掀翻了,松平元康还有闲情逸致与自己墨迹。 这人太过谨慎,真是长寿命。 她知道,如果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位松平家督放心不下。 前田利家肃然道。 “往事如烟,乱世之中谁又说得清未来如何,还是要时时反省。 谦信公在近幾留下基业,又去了关东做事。真乃武家奇男子,我不及也。” 松平元康惊讶看了她一眼,原来你不甘心在尾张坐冷板凳,又投向了织田信长,难怪听她号令行事。 乱世之中,不甘寂寞的姬武士多了,也不多前田利家一个。 搞清楚了尾张斯波领与织田家的最新情况,松平元康也不再多打听,只关注于自己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