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露一手
嘟嘟嘟…… 陈凯坐在班车上，靠在窗户边，阳光透过玻璃窗晒在脸上，感觉迷迷糊糊马上快睡着了，却突然听到了手机铃声。 从兜里掏出手机，陈凯努力地睁开眼皮，半眯着眼睛看了看手机屏幕，是丁远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 “陈凯，你上路了没？”电话里的丁远的声音显得粗犷无比，震耳欲聋。 “什么叫我上路了没？老丁你没事别咒我啊？”陈凯接起电话，一脸无语。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说你到家了没有？” 陈凯努力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窗外的风景顺便确定位置。 “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吧。” “行，这两天在家好好休养，今天上午店里的一些小东西我已经都买齐了。 星期一的时候我去领个体执照，招牌那边明天应该就可以做出来，倒时候我拍个照片给你看看吧。” “好，辛苦你了老丁。” “别废话，回来请吃饭就行。” 挂了电话，陈凯嘴角微微上扬。 合力快餐开业的事情，丁远已经给准备的差不多了，自己暂时不用怎么操心。 父亲在康复病房里有专门的护工照顾，因为美食街那边已经退租，陈凯发现自己这个周末居然变成了一个闲人。 上一次这么毫无压力的过周末，好像还是上学的时候呢。 没多久就要到镇上了，陈凯被这通电话一打岔，睡意全无，伸了个懒腰，看着沿路熟悉的景色。 现在正是盛夏之初农忙的季节，公路两边的田地里，很多乡民带着草帽挽着裤腿正在劳作，水田里禾高苗壮，看起来别有一番景致。 陈凯的故乡，是宁港县西边二十公里左右的十湾镇，以前是个乡，后来因为人口逐渐增多，就升级成了一个镇。 陈凯记得小时候，各家各户散居在乡间里外，彼此住的都有点距离。 现在因为新农村建设，镇上集中了修了一条长街，街两旁都分了宅基，大家也基本都搬到街道两边来住了。 没多久，班车晃晃悠悠开到了镇上的站点。 “到站了！”售票员在车头那里喊道。 陈凯起身，从行李架上拽下双肩包，步履轻快地下车了。 自己家离车站还有点距离，需要走个十几分钟，走在路上，陈凯看到了不少熟人，彼此间打着招呼。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只有些零散的摊贩，不少镇上的孩子成群结队在街边玩耍，手里拿着水枪、塑料刀剑之类的玩具。 走了没多久，陈凯远远的就看见了自己家的大门，普通的砖房，外墙贴着白瓷片，年初贴上的正门春联已经有些发旧了。 远远一看，两个中年妇女一人一把小木凳子，正坐在大门口聊天呢。 “妈！我回来了。”陈凯快步上前，笑着喊道。 “哎呀，小凯你这么快就到啦！”母亲吴芬的腰椎间盘突出很厉害，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 腿使不上力气，只能慢慢用手扶着凳子边慢慢站了起来，但脸上依然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坐在吴芬旁边穿着花短袖的盘头妇女是陈凯家的邻居，姓张，平时闲来无事就经常找陈凯的母亲吴芬聊天。 陈凯对张姨还是很感激的，上次父亲在田里晕倒，还是张姨的丈夫在田里发现的，最后把父亲送到医院，张姨一家也出了不少力。 “小凯你回来了啊。”张姨也起身笑着招呼陈凯。 “张姨好，您坐您坐。”陈凯连忙说道。 “不啦，你难得回来一次，也快到吃饭时间了，我不和你妈聊了，该回去家里做饭了。” 说罢，张姨和吴芬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回自己家去了。 吴芬已经有四个月没有见过陈凯了，吴芬仔细抓着儿子的胳膊，上下仔细看了看，微笑着点点头：“还好，没变瘦。” 陈凯乐了：“我在县里炒菜，好吃的肯定都留给自己了，又怎么会瘦呢。” 吴芬笑着说：“先进屋吧，把包放下。” 陈凯扶着老妈的胳膊，俩人走近厅堂内，家里一切如旧，四白落地，木桌木椅，几幅松鹤竹鸟的仿古字画挂在中堂上。 把双肩包往椅子上一放，陈凯扶着母亲要坐下。 吴芬摆了摆手：“马上就到晌午了，你等会我，我先去给你做点饭去。” 陈凯连忙拦住：“妈，今天你就不用动手了，你想吃点啥，中午我给你露一手。” 吴芬微微一怔：“你做？” “是啊，老妈，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歹也是厨师学校毕业的。” 吴芬回过神来，轻轻笑了起来，拍着儿子的肩膀：“你要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说起来，从你长大到现在，妈还没见过你下厨房呢。” 陈凯挽了挽袖子，一脸得意：“老妈你直接点菜吧。” 吴芬想了想，摇了摇头：“还点什么菜啊，有什么做什么，家里还有买回来的面条，你煮两碗面吧。” 陈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准备出征的将军，出了城门发现手里只有一个兵。 “老妈，难得我露一手，你就吃碗面就行啦？” “天气太热了，别的我也懒得吃，你去做就行了。” 陈凯无奈，把电扇从里屋搬出来，让老妈坐着吹会儿扇，自己转身就进了厨房。 “妈，厨房里有肉没有啊？”陈凯一边翻找一些可以用的食材，一边对外面喊道。 “没有，这两天没有买，你就随便做点填饱肚子的就行了。”老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看看啊……”陈凯从厨房里东翻翻西找找，最后发现，好像除了面条确实也做不了别的菜。 “碱水面，葱姜蒜，小米椒，豆芽，黄瓜……”陈凯单手叉着腰，看着面前的一堆东西，用手摸着下巴，嘴角慢慢露出微笑。 “做凉面的材料倒是齐了。” 打定了主意，陈凯就忙活着动起手来。 掀开锅盖，先往锅里倒入小半锅清水，把煤气灶拧开，点火烧水。 没一会，锅里的清水开始像跳舞一样，先是小气泡不断上涌，而后是大气泡快速浮起破裂，最后到达临界点，沸腾的水花翻滚涌起。 陈凯从旁边用手抓起一大把碱水面，手上稍微掂量一下，大概半斤刚刚好，哗地一声全部扔到锅里。 做凉面，煮面的时间是要精确到秒的，陈凯左手扶着锅柄，右手抄起一把大漏勺。 用漏勺在锅里把面条来回涮两遍，心中默默数了九秒。 起！ 关火，面条捞出，沥干水分。 大漏勺里的凉面冒着丝丝滚烫热气，一时间蒸汽缭绕，整个厨房的温度仿佛都高了起来。 陈凯家的厨房里常备有一个大水缸，水缸里的水是村里一口深井里打上来的井水，四季冰凉，喝起来还带着点甘甜的味道。 陈凯从水缸中舀出一盆冰凉的井水，把刚煮好的热气环绕的面条一把倒入冰凉的冷水中。 呲……热气遇到冷水瞬间液化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声音。 盆里原本热气腾腾的面条，被冰凉的冷水一激，内部突然变得紧实，弹性大增，在水盆中哗啦一下散开，彼此不沾不黏。 面条用冰火两重天的手法做好，捞出沥水。 陈凯从旁边抓起小壶油桶，倒入一些菜油在铁盆里，用筷子快速和面条搅拌均匀。 “这样就不会粘在一切了。”陈凯点点头，把调好的面条放在一旁。 重新点火，烧水，抓了一把豆芽入锅，片刻煮熟后放在凉水里冰一下。 拎起菜刀，寒光一闪，刷刷刷，案板上的黄瓜切丝、小米椒切丁、小葱切碎。 姜蒜一把拍散碾碎放在温水中泡一下。 豆芽也冰好了，陈凯一把抓过放置凉面的铁盆，一手拿着小勺，打开调料盒。 少许盐，点点味精，一点白糖，半勺花椒面，一勺生抽，一勺醋，一勺花椒油，然后端过旁边的姜蒜水倒入。 一把拎出香油瓶来，打开一闻，好香啊！ 舀出一勺香油来倒在盆里，小米辣、黄瓜丝、葱花一股脑倒进去。 陈凯探着脑袋在调料格子里面扒拉。 “原来在这儿呢。” 一罐还未开封的香辣红油，陈凯费力打开盖子，用铁勺舀出一大勺倒进盛面的铁盆里。 端起面盆，拿着筷子，刷刷刷疯狂搅拌均匀。 成了！陈记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