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意之援
顷刻间,鬼啸长渊霸招不由分说,斩断凌空盘踞的水龙卷。失序之水登时“哗啦啦”自半空倾泻,在夜里仿佛明镜破碎,零乱坠下。 彻地闻声足尖失去支撑,立即趁势变招。他在下坠间隙快速旋转起来,两掌凝聚无匹浩瀚掌气,直直向鬼啸长渊头顶推落。 借助水流的掩蔽,鬼啸长渊霎时竟然没能看到他的所在。自琳琅落水之间,就在彻地闻声即将一击得手之际,鬼啸长渊终于发现了他的行踪! 彻地闻声此招,显然有玉石俱焚之意。他在半空起手运招,自然是放弃了避招的余地,虽然最为凌厉,却也最为冒险。 人未到,招式威压已经劈面而来。鬼啸长渊冷声一哼,拨起长钺,直撄而上! 他也冒这一险。他的气劲在这一瞬间根本无法充分调动,但他仍是不闪不避,决意一抗彻地闻声的豁命之招! 一上一下,仿佛乾坤定势,登时向八方卷起呼啸狂风。威劲迭连折树断石,陡然攀升向上,在半空发起一声洞然轰鸣。 ………… 而与此同时,就在九彻枭影内部生死拼杀之际,双乾镇的怒火不息,在岸边燃烧起一曲绵延慨歌。 赋云歌剑掌同运,在人潮间飞快游走,顷刻倒落的性命染透黄尘。 荼蘼在后跟随,牢牢做他的后背。有了本族秘法维持,她的本领虽然不及赋云歌,却也不差很多,几番来回错动,她的身影飘然回舞,仿佛曳燕翩飞。 柏无缺使尽解数,也能勉力撑持。但在离他们近在咫尺的船上,狼尘烟却已经将要难以支撑。 “不妙。”赋云歌低声喝道。他挥剑斩开两人咽喉,竭力保持冷静。 火光熊熊,自镇内开始烧上江畔树林。余烬飘飞,仿佛黑雪飘零,很快散作无边飞絮,越过迢迢夜江。 九重泉久战不克,也已经出现力殆之势。他愈发焦急起来,飞戟连夺,几番蹭过狼尘烟的脸颊。 狼尘烟锈刀斑驳,那第二柄窄刀早已断折,此刻连番遇险,也决意豁命。 “死在这里,倒也不亏。”他扬脸呲牙,露出半边满是血痕的脸颊,看起来惨然可怖。 九重泉后退了半步,见状再度挺戟上前。甲板坑洼狼藉,已经濒临彻底破碎。 ………… 远离双乾镇的喧天火势,江流生死拼招,也到了即将判定的一刻。 但是,就在一人即将殒命的绝境之时,忽然,一道锐利尖芒横搠而来,竟然在这生死之际,打破针锋相对的绝路之争! 一道紫幽幽的光芒,在顷刻交会的前一瞬,逼袭而来。裹挟的一物逆风刺入狂风核心,竟然在千钧一发的刹那,刺穿彻地闻声的肩头! 不容两立的境地,根本无暇分神。彻地闻声受此一创,真气陡然紊乱,两掌气劲被鬼啸长渊吹上的血风打散,胸膛门户登时向鬼啸长渊的钺口敞开。 彻地闻声眼前骤然变色,不等反应,钺口已然舐血,没入他的半片胸膛。 他当机立断,随机应变运气于掌,豁足力气扳开锐利的血锋,趁势朝一侧滚去。他避开呼啸如狼牙的狂风,硬生生摔在断裂的甲板上。 硬是接下袭来一招和鬼啸长渊的锋刃逼命,还穿过劲头猛烈的飓风,彻地闻声属实受伤不轻。 他想要撑起身躯,却先是吐出一滩鲜血,手肘无力一软,趴在甲板上难以起身。 鬼啸长渊也为之一愣,很快回收接空的气劲。 两人的目光,同时朝他的肩窝照去。只见在他的伤口之中,还隐含着一颗不大的雨花石。 彻地闻声脸上痛苦,伸进两指将石块挖出。鲜血顺着他的伤口汩汩流出,渗入破碎的甲板缝隙。 与此同时,枭无夜也已经驱散雾气的笼罩。溪紫石自后船一跃而来,挺身与枭无夜一同护卫在鬼啸长渊身前。 刚才的招式,竟然出自溪紫石之手。鬼啸长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似乎有些意外。 不过,不管怎样,眼下的局面,看来不需要自己再费力气了。 改变战局的一手,让彻地闻声受创不轻,尤其硬接下长钺之上的煞气。受创之后的他看起来无比羸弱,汗珠不住顺着额头滑下,四肢都僵硬了几分。 鬼啸长渊迈过两人的护卫,慢慢走到彻地闻声跟前。 彻地闻声愤恨地抬头,五指扣破甲板,根根青筋在手背虬结。 “呵呵,你……”鬼啸长渊低头,却并不触碰他此刻的眼神。 而溪紫石就在身后,他也感受到那股热辣辣的目光在朝自己射来。虽然犹在黑夜,彻地闻声的两眼却像虎狼般闪着寒光。 他深深低下头,两手渗出冷汗。 然而,就在这看似胜负已分的一瞬间,变故陡然再生! 自彻地闻声卧倒的原地,蓦地“噗”地闪出一大片浓郁的烟雾,同时自雾气里射出一道道横窜直射的水刃!鬼啸长渊骤然神惊,好在他修为精深,一指轻轻落下,无数道狠戾的水刃瞬间在半空停顿,继而软软地化成一滩水花。 但是,雾气绵密不散。鬼啸长渊击破彻地闻声的水刃伎俩,再一鼓气,白雾顷刻烟消云散,半点雾丝不存。 可是随着雾气散去,彻地闻声也同时消失了踪迹。 “这……”枭无夜看着凭空脱身的彻地闻声,不禁有几分愕然。 溪紫石向鬼啸长渊侧身鞠躬:“影主,我去追他。” 鬼啸长渊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但很快还是点点头:“嗯。尽快找到他,莫让他死灰复燃。” 溪紫石不多耽搁,立刻纵身飞离,很快也消失在远方的黑暗。 鬼啸长渊遥遥看着接连离开的两人,心思深沉。良久,他诡怪一笑,看起来有些瘆人。 枭无夜靠在他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浩荡的船群,此刻已经溃不成军,不仅冲散了近半的兵力,剩下的船只也多半无法再用。 饱经摧残的江水,断断续续在泥泞间恢复了流淌。他们的船却已经浸泡在江泥当中,想再驾驶恐怕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