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非我
三发空气子弹穿过扭曲的空间，打中了李梦来的身体。 在被击中前，李梦来做出了紧急的回避动作，避免了要害部位被击中。 三发空气子弹，一颗划过了他的肩膀，一颗打在小腿上，一颗击穿了他的腹部。 李梦来眉头一蹙，气都来不及喘，就再次向后退去，躲过了莫依依掷来的冰枪。 “暴风雪！” 莫依依攻击不停，一声低喝，背后冰凤虚影展开满是鳞片的双翼，大片的雪花浮现，向李梦来吹拂而去。 这是范围性攻击，李梦来顷刻间就被无数飞雪所覆盖了，身体上结起了一层冰晶，并且快速向伤口蔓延而去。 李梦来面色一沉，对自身使用了能力，“模糊。” 话音刚来，他身旁的空间便完全扭曲了起来，似乎将他从这个世界隔绝了出来，无论是雪花，还是冰晶都无法触碰他的身体。 可这时，眼角留着血泪的周雨曼也跟着使用了能力。 “噩梦。” 只见李梦来身边那原本无序的空间，忽然就出现了极大的空隙，这也是无序的一种结果，只不过出现概率非常的小，但此时却发生了。 同时，他肩部、小腿和腹部的伤口，似乎被寒气所侵染了，伤口立刻就扩大开来，开始冻结他的经络，甚至阻塞了他血液的流通。 不过对于意识来说，就算血流干了也不会死，只是会让他感到疼痛感。 只有疼痛感强烈到吞噬他的思考，意识才会受到影响。 那种痛苦，让李梦来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许多，他不得已只能用能力，模糊了自己的痛觉。 模糊了痛觉之后，他很快镇定下来。 他环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周雨曼身上，右手微张，手中出现一根木鞭，共二十一节，三尺六寸五分长，每一节上又刻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印。 八星虚影，打神鞭。 李梦来手起鞭落，隔空向周雨曼打去。 只见，打神鞭升起万道金色光芒，八十四道符印全部显化，镇压天地四极，全部向周雨曼烙印而去。 这是专门针对精神意识的武器，原为东方神话中的元始天尊所有，在封神大战时交给了西周姜子牙。 不过这是梦境之中，他很难发挥打神鞭的全部力量，甚至不比林语强多少，而且会消耗他大量的力量。 周雨曼被八十四个巨大的符印困在其中，只感觉头痛欲裂，仿佛有一轮磨盘在碾压着她的身体。 她现在本就是一道存在于梦中的意识，在这里神形俱灭，现实世界中的大脑就会直接死亡。 虽然李梦来只发挥了打神鞭极少一部分力量，但仍不是她可以抗衡的。 只见她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的消散，痛苦感几乎要吞噬了她的理智。 关键词时刻，她用那只诡异莫名的眼睛，看向了李梦来手中的打神鞭。 只见，梦境世界对打神鞭虚影的阻隔，突然加重了许多，打神鞭竟然消失了。 周雨曼周围的八十四道符印也随之消失不见，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上下都是鲜血。 同时，她右眼留下的血液更多了，多得有些吓人，止都止不住。 她看向赤红色的地面，发现右眼已经无法聚焦了，她暂时也不能再使用能力。 此时，柳月府失去了身体控制能力，倒在地上无法起身。周雨曼也无法战斗。 还保有战力的只有林语和莫依依两人。 他们的攻击手段有限，因为不能靠近李梦来，否则会像柳月府那样，被剥夺身体的控制力。 不过，李梦来脸色也并不好，消耗了大量力量召唤出的打神鞭，只换掉了一个周雨曼，就消失了。 剩余力量本就不多的他，此时更是雪上加霜。 这时，莫依依再次使用了能力，只见冰雪交加，数十根冰棱从李梦来脚下升起，同时天上又有无数冰锥落下。 李梦来模糊自己的身形，穿过冰雪，想要接近林语和莫依依。 “他的力量不多了，你们拖着他！” 这时柳月府使用火眼金睛，看出了李梦来的身体状况，对两人提醒道。 闻言，林语两人开始飞速后退。 后退时，林语抬手打出了大量的空气子弹，非常密集。 他是在逼迫李梦来长时间维持能力，加快他的消耗。 李梦来的速度并不快，追了一段距离后，发现追不上两人，便立刻停止了追击。 同时向后退去，避开了空气子弹。 一来一回，李梦里来的力量又消耗了一些。 “梦蝶。” 他低喝一声，大片的蓝色蝴蝶从身体中飞出，想要趁着周雨曼无法使用能力，将林语等人强行拉入梦境。 可是，那些蓝色蝴蝶只飞到一半，便迅速凋零了。 他剩余的力量，已经无法再使用这个能力。 林语和莫依依对视一眼，都加到了攻击的力度，对李梦来进行消耗。 李梦来的感觉很不好，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由本体留下的力量构成的，力量的失去甚至会威胁他的存在。 这时，他的神情一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这副画面只是静静的停在脑海之中，并不会对李梦来进行引诱、煽动，似乎只是给他指了一条路，而走不走，全随他自己。 但李梦来没有犹豫，直接按照那副画面去做了。 他几步来到梦境之墙外。那条巨大触手旁边，伸出一只手，覆在了上面。 这条触手上那些小型触手一样的器官，全部都竖了起来，阵阵抖动，似乎在对李梦来表示欢迎。 只见李梦来身上，那三个空气子弹造成的伤口，忽然就蠕动了起来，然后竟然在其中长出了一条条细长的小型触手。 这些小型触手似乎还是活着的，不断的轻轻摇晃。 同时，李梦来的嘴一半微微翘起，似乎在笑。而另一半则嘴角下催，似乎很悲伤。 完全相反的表情，出现在了一张脸上，给人一种诡异万分的感觉。 他的一只手在不断的颤抖，做着不规则的动作，而另一只手则是完全静止的，似乎身体中同时存在两个人。 李梦来用余光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触手，和身体做出的种种诡异动作，神色不变。 因为在刚才的照片中，他早已经知道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 他的力量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比原来更强。 他一手指向林语几人，准备直接将他们拉入梦境。 可这时，有一群虚幻的蓝色蝴蝶从远处飞了回来，它们聚集在透明城墙前的某个位置上。 想要飞进去，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不断盘旋。 脸上长着触手的李梦来，也看向那个位子，脑海中突然又浮现了几道画面。 那是另一个自己，他的本体，也非常凄惨，正在一条条巨大的触手追赶。 每一条触手都数千米长，凡是触手接触过的地方，都会发生诡异的变化，仿佛空间都模糊了，不再真实，化成了梦境的一部分。 那些触手的本体，是一个看不真切的巨大影子，仿佛与天地齐高，身体上长着十二只诡异无比的眼睛， 那十二只眼睛中，发出巨大的红色目光，透过无数浓缩梦境构成的城墙，投射在远处的梦境之海上。 这个黑影的背上，长着十二只巨大的透明羽翼，这些羽翼宛如遮蔽天地的帷幕，不知延伸多少万里，每一只透明羽翼都有一种单独的颜色。 红色、灰色、紫色...... 羽翼上颜色各异的光辉，映照在天空上，构成了梦境之海上，那染色盘一般的天空。 李梦来目光微凝，喃喃道：“我脑海中的画面就来自于它吗。” 他深深的凝视这这副画面，可却看不出任何东西，那巨大的黑影仿佛被无数的梦境所隔开了。 这似乎是那些梦境砌成的城墙的效果。 他不再理会脑海中的画面，而是对着那群蓝色蝴蝶聚集的地方，笑了笑，“找到这里又怎么样呢，没有我，你根本出不来。” 他很清楚，梦境城墙对面的本体听不到他说的话。 但他还是宛如告别的一般的说道：“如果你这道主体意识消散了，说不定可以由我来占据身体。” “这种事情没人尝试过，不过我不介意试一试。”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出我们的差别，不过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时我就是你，就是我。” “再见了，之前的我。” 李梦来一边微笑，一边哭泣，对本体做出了告别。 意识分身和本体的性格极为相似。 李梦来的性格本就有些话痨，又有些感怀伤秋。 他的意识分身继承了本体的性格，自然而然的便说出了这些话。 “那可未必。” “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这时一道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和李梦来的一摸一样，声音有些尖，语气颇为轻快。 脸上长着触手的意识分身先是内视脑海，发现不是来自脑内的声音。 然后又向左右看去，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些不断徘徊的蓝色蝴蝶上。 “你能透过那些蝴蝶感应到我？”意识分身问道。 “没错。” “你什么时候察觉到了我的意图？” “在你产生这个念头的那一刻。” 意识分身的瞳孔放大，没想到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本体的视线之下。 意识分身捂着自己的脑袋，开始浏览自己的所有记忆，半晌后，他摇摇头，说道：“我有你的所有记忆，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团蓝色蝴蝶之中，传出笑声。 “当然是因为我动了手脚，准确的说是双重保险。” “你本就是我在进入梦境囚牢之前，以防万一制造出的，隐藏一些记忆并不困难。” 听着本体淡然的回答，意识分身的呼吸急促起来，有一种无处发泄的愤怒。 这件事情并不难理解，但是意识分身却根本意识不到。 因为这是在他诞生之前，动的手脚。 李梦来的意识分身，看着身体上蠕动的触手，道：“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意识分身了。” “而你也将永远的被困在梦境囚牢之中。” “谁说我无法出来的。”这时，李梦来的本体反问了一句。 只见，那群蓝色蝴蝶忽然之间，全部聚集到了一起，层层叠叠，竟然形成了一个人形。 那个人形越发的具体，相貌逐渐变得清晰，最后成为了一个新的李梦来。 这个李梦来目光有些呆滞，面向梦境之墙，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乐也”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不知鱼之乐，全矣” “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他似乎是在自问自答，又似乎实在梦境之墙对面的本体辩论。 最后，他沉声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即是鱼，鱼既是我。” 只见，这道由蓝色蝴蝶的凝聚而成的意识分身，身体逐渐开始模糊。 这是，庄子虚影的能力‘非我’ 可以跨越空间的限制，交换本体与意识分身的位置。 “不！” 脸上长着触手的李梦来怒吼一声，再次凝集出打神鞭，使出最强一击，想要去阻止交换的过程。 可是已经晚了，李梦来的本体和刚刚出现的意识分身已经交换完毕。 衣衫褴褛，头发少了一半，嘴角凝固着血液的李梦来本体，跨过梦境之墙，出现在了这里。 意识分身势不停歇，手中打神鞭上升起万丈金光，八十四个符印，如同八十四座大山一般，向李梦来的本体砸去。 李梦来的本体，手中也浮现了一摸一样的打神鞭，同样挥舞而去。 只见，数百枚巨大的符印在空中对撞，每一次碰撞都如同闪过一道金色闪电。 一番碰撞之后，长着触手的意识分身落入了下风，八十四枚符印全部破碎，回到了打神鞭之中。 这时，那伸出梦境之墙的触手，忽然动了起来，指向林语、莫依依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