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正的英雄
熟人？ 龙小龙只不过看着女孩的侧脸便认出了正是和自己一起救人的女孩。 唉，漂亮的女孩总是令人记忆犹新。 骑共享单车啊，要不要邀请她上车呢？ 他的目光在车内快速扫了几眼，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自己开的不过是个扬子皮卡车，又不是宝马、奔驰啥的好车，而且两人吧又不是那么熟悉，上次在医院时人家就没认出自己来。 这次，即便只是好意，又怎么好意思开口？ 龙小龙从倒车镜里看着女孩推出单车，腿一抬便坐上去了，脚一蹬，向前驶来。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女孩不论相貌身材还是气质品性俱都上佳，不是自己这种穷屌丝能够拥有的，还是现实点儿吧。 他缓缓地加大了油门，皮卡车加速离去，把女孩的身影甩在了身后。 一直以来，面对女孩子的时候，龙小龙都有一种自卑。 以前在学校里看见心仪的女孩时，他下意识地就会警告自己：癞蛤蟆别想着要吃天鹅肉，不消化的。 即便有女孩子对他表现出来相当的好感，他也会提醒自己：自己只是个穷屌丝，不要耽误了人家的好前程。 所以，高中三年加大专三年，很多男同学都曾经或者永久地解决了单身问题，他却依然是个小白，和女生连牵手都没有过的小白。 九月三十日上午九点，南广市市委党校一楼会议大厅内，能容纳一千五百人的会场坐的满满当当的。 会场第一排中间坐着二十多名来自全市的身披绶带、胸前戴着大红花的被表彰者。 张楚楚身着警服，坐在正中间的位置，此刻，正伸着头瞅着两边的被表彰者。 迎面看到她的目光的人都微笑点头示意，以为她是在和大家打招呼。 主席台上方的横幅上是醒目的红布黑字：南广市第十八届见义勇为表彰大会。 随着一排官员从主席台侧面鱼贯登台，台下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张瑞平书记坐在主席台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郝道光市长坐在他的左手边。 郝道光伸出手把麦克风往面前稍稍移动了一下，清了下嗓子，朗声说道：“同志们，今天的会议议程一共有四项。第一项，奏国歌；第二项，张瑞平书记讲话；第三项，颁发全市见义勇奖章和奖金；第四项，由我做市政府第三季度工作报告；第五项，市委宣传部关于《新时期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方案实施意见》的报告。 下面是会议第一项，奏国歌，全体人员起立！” 国歌，历来都反映了一个国家的民族精神，又是一个国家精神的象征。作为国歌的歌曲，往往都是具有特殊历史意义的歌曲。尽管岁月消磨，尽管历史变迁，尽管物逝人非，唯精神永存、歌声不老。 很多人在起立之后，随着国歌的响起，身体里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让人奋进、沸腾的力量和无比骄傲、自豪的情绪。 张楚楚也是，受过军训的她站得笔直，双手紧贴裤缝，眼睛里流淌着坚定、庄重的目光。 唯有此刻，她没有想着和她一起救人的小伙子。 “坐下，下面是会议第二项，张瑞平书记讲话。”郝市长宣布会议第二项议程。 张瑞平先是把目光涵盖全场，迅速扫视了一番，待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之后，才开口说道：“同志们好！今天来到会场的，除了市委市政府、相关单位和部门的领导班子成员以外，还有来自社会各界的精英人士。其中，最受瞩目的，还是来自于全市的三十名见义勇为奖章获得者！” 张楚楚无心听这些官话、套话，开了小差。 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的原因，不能清楚地回忆起和他一起救人的小伙子的长相，但她确信只要他来了会场，出现在他面前，她还是能认出来的。 她并没有考虑，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下，还认不出来特定的人是不是弱智，但这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真的没来！ 张楚楚的心里有种淡淡的失望。 “会议第三个议程，颁发全市见义勇为奖章和奖金，有请生死时速救人出租车司机方宏远、……、勇救十六名乘客的生命于洪水之中的龙小龙、张楚楚……上台领奖！大家掌声鼓励！” 龙小龙，原来，他叫龙小龙，张楚楚总算知道了他的名字，他本该和她一起登上主席台领奖的。 张楚楚正疑惑间，看见一个工作人员跑上主席台，趴在郝市长耳边说了什么话，郝市长又转脸跟张书记转述了一下。 然后，由郝市长宣布：勇救十六条性命于洪水之中的男英雄龙小龙因为长辈去世缺席表彰会，会后工作人员会将奖章和奖金给他送去。 长辈去世了，怪不得没有来参加会议，张楚楚的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 包括她自己在内，这么多见义勇为奖章获得者，站在这个主席台上领奖的机会，大约，一生之中也仅有一次吧！ 和平年代里，哪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平凡的人，平凡的事，平凡的世界，才是主流。 龙小龙此时，早已哭成了泪人。 夜里玩吃鸡游戏时，因为有个二货输的很惨却始终不服气，他狂虐了对方一整夜，最后还是他自己实在是困急了，才在对方的鄙视中退出了游戏。 所以，毫无意外的，他又睡了懒觉。 早上，孤儿院的下水道又堵了。 原本，龙小龙最多带两个小朋友很快就能搞定，但老院长看他睡的香，便没有叫醒他，亲自带着两个小朋友去疏通下水道。 意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老院长没站稳，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两个小朋友吓坏了，惊慌失措地跑去喊龙小龙。 等到龙小龙穿着大裤头跑到跟前的时候，老院长已经没有了呼吸。 “系统系统！”他急切地呼唤系统，这是他唯一觉得有可能救回老院长的办法。 “他早已经灯枯油尽，这一摔直接脑死亡，生命力迅速消逝殆尽，实在无能为力，除非做成尸傀，但也没有了思想，不建议这么做……”系统似乎知道龙小龙的意图，口气中竟然有点歉意。 “尸傀？”龙小龙经常看网络小说，自然知道尸傀是什么。 但，还是算了吧，老院长一生操劳，死后便让他安息吧。 120救护车到了之后，也确定了老院长已经脑死亡，便没有再把人拉回医院抢救。 老院长走了，走得那么突然，那么安详！ 仿佛龙小龙接过他的大旗之后，他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因此，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绽放出了笑容。 他要用这笑容告诉龙小龙、告诉大家，不要悲伤、不要难过，他在天国安好！ 龙小龙和孤儿院的一帮孩子一起，哭得天昏地暗，撕肝裂肺。 怎能不伤心？怎能不痛苦？ 这些孩子，包括龙小龙在内，都是老院长一手带大的。 可以说，对于这些孤苦伶仃的孩子们来说，老院长就是他们最亲的、唯一的，亲人。 在龙小龙接班之前，老院长一生之中，只纠结一件事、一样东西，那就是国家专项补贴什么时候到账，就是钱。 他弯下腰，奴颜婢膝，象乞丐似的四处讨要善款。 但在龙小龙的眼里，老院长才是真正的英雄！不计功名利禄的无名英雄！ 其他人，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