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回 条件(二)
二人一饮而尽之后,沈红月率先开了口,花容变得冷厉起来,厉声道:“想必你心中比我还清楚,战争是什么东西,外表光辉的背后,是什么样罪恶的深渊,这其中的邪恶,虚伪,狡诈,欲望,你我都不是一般的年轻人,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男人打仗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建功立业,一统天下,为了后辈子孙不再陷入乱世漩涡?为了正义?为了诸如此类的豪情壮志?唉,如果真的是这样,当年先皇早就一统天下了,只可惜当年先皇统一了我们,哦,不,你们天域的地域,却没有统一人心!为什么没有统一人心呢?因为你们就是这么喜欢内斗,欲望就是这么多!” 听闻这最后一句,宁鸿远只能默然承认,这天域的人就是这么喜欢内斗,明明说着同样的话,彼此之间却要如此这般勾心斗角。 虽说心里不舒服,但是宁鸿远想起对方背负一族之恨,仇恨这个世界的阴暗自是情理之中,自然不会计较。 说到这里,沈红月低着头,望着酒杯的月影,冷笑一声,语气显得是那样的不屑,冷冷道:“恐怕一百个男人,就只有那么十来个会这样想,而剩余的九十个个打算做什么呢?他们打仗当然是为了抢女人,抢钱,从前紫玉宗那么优秀的名门正派,结果呢?还不是有不少伪君子打着“义战”的口号,说什么正邪不两立,所到之处,却是四处暗地里抢女人,至于怎么抢,我这里就不摆明说了,免得你说我憎恨男人!而且我一旦将这些恶心得事情说出来,也会让你这样好男儿年身为男人而感到屈辱,唉,,,我对真诚的朋友说话一向直白,你可不要介意!” 宁鸿远微微笑道:“我不会介意。” 沈红月听她这一句,道:“那我就直话直说了,而且,在这样的乱世,女人受到这样的侮辱之后,居然还不能将这些事说出来,还好有我姐姐,否则,真不知道这天域的女人究竟是多么卑微的下场!而这虚伪的紫玉宗最后被清音谷吞并,也是必然的趋势!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现在来说说实际的,当年紫玉宗攻打九毒老人的老巢,我身为广寒宫长老被紫玉宗邀请作战,本应极力对抗万毒门,可是我却暗中作梗,暗杀了不少紫玉宗的弟子,将他们用作毒引。而这些弟子,就是那些暗地里去抢女人的杂种!之后我就一直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也很容易得手,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宁鸿远听完这些话之后,着实感到震惊,一时间内心真是百感交集。 不过宁鸿远终究是宁鸿远,平静了情绪之后,冲着深红月爽快一笑,立即转移话题道:“你现在这么漂亮,年轻的时候一定更漂亮!这么漂亮的你,怎么不学一些仙术,反而非要修炼这样的鬼道之术呢?” 比起那般沉重的话题,宁鸿远更加喜欢这种话题,毕竟,他见过这些人被当作试验品的人的悲惨。 当然,比起这些虚伪的正义感,宁鸿远更加不希望沈红月继续钻研这般鬼道之术,因为,他从魔尊那里知晓,这种强大的鬼道力量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驾驭的,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走火入魔。 宁鸿远的话还未说完,沈红月却是芳怒动容,“那你是说我现在变丑了吗?” 宁鸿远赶快挥了挥手,道:“没有,没有,口误,就算这宇宙再过一万年,你还是这样漂亮,不不不,比现在更漂亮!这宇宙每过一年,你就比一年前漂亮一倍,过一百年,你就比一百年前漂亮一百倍,过一万年呢,那就是一万倍的一万倍!所以,这么漂亮的你,怎么不去修炼仙术,偏偏喜欢上了这鬼道之法呢?” 沈红月见他如此会逗女人开心,笑得更是畅快,“你这口才哪里学来的?” “我宁鸿远也就只有这个本事了!” 沈红月伸出脚狠狠踹了他一脚,“虚伪!” “那就虚伪好了!反正不知道是谁刚才说,她觉着在她面前呆若木鸡的男人很无趣,为了让你开心,我就只有虚伪了!” 沈红月笑得更加开怀了,“算了,说不过你这张嘴,对了,刚才你打算说什么来着?我刚才又说道哪里了!?” 她开心之余,已经忘记了自己说到何处了。 宁鸿远道:“我是说,你年轻时候这么漂亮,那些四处抢女人的狗杂种,自然很容易中你的套!所以你很容易得手,他们虽然是杂种,可是你这么漂亮,非要和这样的杂种过不去吗?” 沈红月这才接过刚才的话道:“看来你很了解那些狗杂种。” 宁鸿远道:“我也接触过不少,也杀过不少,所以,比较熟悉。” 深红月道:“说起来,我广寒宫就是这样成立的,我们将这些女人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团体,才让我们女人终于在这个树立了威望,这里不妨给你透个底,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死九毒老人吗?” 听完之后,宁鸿远没有即刻回答。 宁鸿远没有将那一日与白眉老人之间的分析说出来,也是为了让这美丽的姑娘不再陷入继续复仇的漩涡。 宁鸿远想到这一层,心道:“看来,她还是认为那九毒老人就是真正的九毒老人,或许是九毒老人用了某一种非常高妙的替身术瞒过了她的双眼,甚至是瞒过了她姐姐广寒仙子,唉,这复仇啊。。作为旁观者,还是让她远离仇恨的深渊吧!” 想到这里,宁鸿远决定不告诉她真相。 深红月道:“我利用九毒老人没有开发完全的咒印之法,创造了一种“紫星神功”,这种神功不必通过人来施法,而是通过我创造的特殊傀儡施法,我广寒宫内部灵气并不怎么充沛,我姐姐也常常为此而忧患,直到我创造出了这“紫星神功”,我广寒宫才真正能够抗击任何来犯之敌!” 宁鸿远听她说了这么一大通,心生佩服之余,又为此感到忧伤。 宁鸿远心中明白,虽然,沈红月没有彻底将话说透,但是他大抵已经知晓这“紫星神功”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功法了,无非是将这世界上犯了滔天罪行的强者聚集起来,然后,通过咒印之法牢牢地控制他们的行动和意识,再吸收他们细胞创造出来的真元之气,而后利用傀儡将这些真元之气转化为灵气,用于炼丹施阵,驯养魔兽等等。 从前,宁鸿远听闻魔尊谈起过这样的事情,曾经魔尊那个位面,有一个塔叫做“正义之塔”,也叫“死神之塔”,这其中关押的就是一些犯下了滔天罪行的邪魔妖道。 至于为什么会创造这样的“正义之塔”,魔尊一直都不愿意告诉宁鸿远。 现在,宁鸿远听闻沈红月所说的一席长言,听到对方口中的“紫星神功”,回想起当初魔尊口中的”正义之塔“,这两者俩岂非如出一辙? 可是,这样真的是正义的吗? 宁鸿远也不清楚,他也找不到答案。 就这样,宁鸿远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沈红月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夜已经很深了,酒馆也早已经打烊,但是馆中许多酒客,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他们的目光一直被沈红月吸引着,如此集优雅和风情于一身的千古美人,对他们而言自是千年难遇,他们如何能够错过这样的机会呢? 而旁边的宁鸿远,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瞧见这宁鸿远面色如此沉稳的话,他们恐怕早就将宁鸿远打得个稀巴烂了,眼珠子都要给他打出来。 这时,沈红月突然冲着这些男人狠狠一瞪,那些男人被她一种无形的黑暗震慑住,竟然全部低下头去,随后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杯中的酒却撒了一地。 沈红月见着他们这般窝囊的样子,忽然之间豪情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那些偷窥的男子听闻如此潇洒的笑声,这才知晓这个女人得罪不起,无不将头低了下去,心中开始惶恐起来。 不过,令深红月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这神剑宗的治安果然不错,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流氓来找茬的情况,如果换做一些边境之地,她这般穿着打扮必定引起一些风波,到那时,可又是几条人命了。 对此,沈红月满心欣慰地点了点头,见宁鸿远脸色有些哀伤,也不再说这些令彼此都困惑的话题了,立即转移话题道:“你们神剑宗的治安环境果然非同凡响。” 宁鸿远这才放下手中酒杯,道:“这是自然,不过,这仅仅是神剑宗大城市而言,现在乱世英雄起四方,各地匪患也是层出不穷,所以,这些完美的治安环境自然只能在大城之中产生,至于那些边镇山村,便是另外一番情景的,那里一定会让你感到恶心的!” “你这人还真实诚!这神剑宗是你的祖地,你却这样实实在在地说出来,不像那清音谷从来不提他们谷内的缺陷!”沈红月见宁鸿远如此实实在在,情不自禁地这般夸赞道。 武境世界除了许多地方与宁鸿远前一世不同之外,还有一个极大的不同,便是城池。 如同“神剑之都”这样的特大都市,城郭被高耸入云的城墙团团围住,而且来往检查极为苛刻,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诸如土匪,间谍,特务,刺客,逃犯等等这样的人物随意进入其中。当然,这也不能够完全保证“神剑之都”内部就是完全安全的。 ”神剑城”随着贸易的扩大,城郭也在不断向外延伸,分为内城,中城,外城,外城的城郭在不断向外延伸,而内城数十年从未变过。 这样的城池结构也有效地阻止了敌对势力的渗透,诸如“神剑之都”这样的特大都市,神剑宗还有四个,他们一起与“神剑之都”形成了掌控神剑宗东西南北中的中心地带,这样的城池结构,也有效地遏制了地方势力的发展,因为这“五大都市”的机要完全由宁义武全权掌控,这样的设计极大的加大了中央集权,所以,神剑宗是所有宗派之中,很少发生军事内乱的宗派。 在这一点上,万剑宗则逊色太多。 万剑宗的都城零星罗布,建立在方便快捷的深水码头或者四通八达的交通要塞,这样的做法纵然对于经济发展非常有利,但是,对于中央集权却是极大的漏洞,所以万剑宗常常发生这样那样的军事政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沈红月作为一名浪迹天涯的复仇女性,自然了解这一切,她身为广寒宫的副宗主,同样拥有一定的政治水准,认定万剑宗迟早会翻船。 沈红月见宁鸿远面露苦色,便知方才自己所提出的要求,对方不会轻易接受,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远处的朦胧夜景,侃侃而谈起来,道:“我沈红月素来痛恨这些男人,就好像那一夜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样,所以这些人就是我的药引!作为毒师,我必须需要活体实验,但是我却不喜欢随意杀人,于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了一个杀人的标准,但凡见着奸污女人的男人,我自然不会让他们死得这样轻松,这些年我的毒学造诣不断加深,还真是多亏了这些狗杂种,没有他们,我也无法成功复仇。不过,说来也奇怪,你们天域那些生活在底层的男人,还真是如同猪狗一般的存在,奸污自己姐姐的人居然都有,而且还不少,唉,你父亲想要治理这样的人心,必须建立许多学府,不能单单依靠武力,否则就会走当年先皇的老路!治学平乱,树立正义之心,正化社会风气,先不说失败与否,凭借你父亲这一份义薄云天的英雄气概,我就很佩服你父亲,所以,我也期望你宁鸿远可不要丢你父亲的颜面!我不是天域之人,所以,我并没有一种归属感,我之所以帮你,或许也是因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要知道,我毕竟是一个女人,我就痛恨他们这种狗杂种无法无天!所以,我要让他们成为我的试验品,让他们同样感受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乘着酒兴一口气说了很多。 宁鸿远每一句话都听得很仔细,尤其是那最后一段话。 每一句话他听得很认真,因为,这一些也是他这些年游历天涯的亲耳所闻。 等到沈红月说完之后,宁鸿远着实叹了口气。 这也是为什么他常常陷入自我矛盾之中,一方面他很想拯救这一个乱世,然而,另外一方面,这些人性之中的罪恶实在是让他感到恶心,让他作呕。 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男人,可偏偏遇到了这样一个险恶的乱世。 如果你是宁鸿远,你愿意为这样的乱世贡献自己的力量吗?即便是流血流泪,即便是满身伤痕。 宁鸿远满目疮痍地望着杯中的倒影,脸色骤然苍白,过了许久,这才平淡说了两个字,“惭愧。” 沈红月见他脸色苍白,端起酒杯,亲自为他斟酒一杯,随后坐下,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正色道:“如果你能够帮我,对你来说其实也是好事,我之所以找到你合作,无非是因为你父亲义薄云天,年轻之时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侠,不瞒你说,当年我还是孩童之时,就听母亲提起过他,我父亲也非常佩服他!可惜的是这个乱世更多的不是大侠,是杂种,如果这些在战中胜利的杂种,不当作我的药引子,那真是天理不容!所以,我坚持我的观点,我当然会帮助你们参加这一次战争,不过,我的条件就是对于那些污蔑女人的男人,我要让他们成为我的药引和试验品!” 宁鸿远本不想点头,可是对方将这些事情说得毫无破绽,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男女天性本来之间就是相互吸引和欣赏的,而现在这个世界的男女似乎如同中了魔一般,那些聪慧的女人也很少再去欣赏男人,男人也很少去欣赏女人。 这里面深层次的原因,宁鸿远岂能不知? 想起那些在战争中散播仇恨的士兵,宁鸿远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个文明进程已经进化了近乎八千年了,到头来还是这个样子!”心中想着想着,宁鸿远这般脱口而出。 沈红月也一饮而尽,想起那些被她用来当作鬼道实验品的杂种,她心里就无比激动。 她的内心充满了正义凛然的浩然之气,但同时,她也在与魔鬼共舞。 宁鸿远不再多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忽然拍手叫好起来,正色道:“好!这个合作条件我答应你!我父亲以仁义立人世,所以我敢保证,我神剑宗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万剑宗的那些人,那就说不定了!” 沈红月微微摇了摇头,道:“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绝,如果到时候你们袭取了万剑宗,你的手下根本不遵守你父亲的军令,也犯了这样低等的错误,你可不要忘记我们今天说的话!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考验你!如果你能够经受住我的考验,我到时候自然有礼物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