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6 示范

    政治家，个个都是打鸡血的好手，很多时候，政治家的战斗力就体现在他们那张嘴上。

    詹姆斯·加菲尔德从政数十年，当然也是打鸡血的好手，只不过这一套对于阿瑟来说作用有限，阿瑟本人也是成功的政治家，对于各种打鸡血的抵抗力早就已经修炼到满级，詹姆斯·加菲尔德想要说服阿瑟，需要一些具有实质意义上的东西。

    “民主党人一直攻击我们共和党，一个最主要的理由就是，现在有很多共和党人，为了攫取个人利益，已经不惜破坏国家利益，我并不是针对谁，但是切斯特你要明白，里姆的骏马附属学校，已经不仅仅是教育问题，它甚至已经和我们现在倡导的理念相互抵触，我们在尽可能争取黑人的支持，就像我们在南北战争中做得那样，我们在尽可能争取中间选民的支持，他们将会成为决定选举结果的重要因素，我并不是想限制骏马附属学校，只是在目前这个关键时期，我们需要拿出一个态度，一个证明我们可以带领美利坚继续前进的态度，这样我们才能获得选民的肯定，才能彻底击败民主党人。”詹姆斯·加菲尔德的目的还是竞选。

    这很正确，不过貌似詹姆斯·加菲尔德也是跑偏了道，为了争取选民的好感，难道就要拿骏马附属学校开刀？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如果詹姆斯·加菲尔德能正确对待骏马附属学校，这两者其实是可以共存的。

    尤其是在李牧手中掌控着舆论导向的前提下，其实詹姆斯·加菲尔德不需要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维护好和李牧的关系就够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詹姆斯·加菲尔德想一点点远离李牧，这在阿瑟看来，完全是南辕北辙。

    “詹姆斯，我要提醒你，里姆不仅仅是一个人，里姆代表着的，是全美将近40万华人的政治倾向，和美国的总人口相比，你的确可以忽视这40万人，但是别忘了，这是40万张有效选票，已经足够对竞选结果产生足够的影响力，同时我还要提醒你，想想李牧和约翰、皮柏他们的关系吧，里姆持有美孚石油的股份，皮柏持有圣地亚哥投资公司的股份，里姆和约翰一起创办了远东石油公司，他们同时又都是巴拿马公司的股东，还有亨利将军，里姆的骏马武器公司和全美火药同业协会是战略合作伙伴，现在美国所有的火药公司都在生产的无烟火药，专利权就掌握在骏马实验室手里，类似的例子还有里姆-卡内基钢铁公司，知不知道为什么是里姆的名字在前面？因为在里姆-卡内基钢铁公司，里姆持有的股份实际上已经超过了安德鲁，是里姆-卡内基钢铁公司实际意义上的第一大股东，我就不用强调圣地亚哥投资公司和美洲银行的实力了，我想对你说的是，不要把里姆推到民主党阵营，那会导致我们共和党绝对无法承受的结果。”阿瑟在做最后的努力，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服詹姆斯·加菲尔德，那么阿瑟就准备放弃。

    阿瑟实在是想不通，李牧拥有的这些企业，在美国并不是秘密，华盛顿对这一切很清楚，詹姆斯·加菲尔德更应该清楚，为了不引起詹姆斯·加菲尔德的反感，阿瑟并没有提起李牧和民主党人的良好关系，但这同样是事实，几乎所有的共和党人都知道，格罗弗·克利夫兰以前担任过骏马集团的首席律师，李牧并非没有退路，只能紧抱共和党的大腿，詹姆斯·加菲尔德这样做，无疑是自毁长城。

    “我知道，我知道，切斯特，我都知道——”詹姆斯·加菲尔德揉着脑门看上去很痛苦，詹姆斯·加菲尔德知道阿瑟说的都是对的，这正是让詹姆斯·加菲尔德痛苦的原因：“我知道你和里姆的关系很好，我也没有针对里姆的意思，我只是想，只是想在选举前的这一段时间内，希望里姆能保持低调，至于骏马附属学校，是的，我是想在全国推广骏马附属学校这种模式，我们需要一点时间，一点时间——”

    大概詹姆斯·加菲尔德没想到，阿瑟会对詹姆斯·加菲尔德的话反应这么大，或者说，詹姆斯·加菲尔德知道李牧的实力很强，但是如果阿瑟不强调，詹姆斯·加菲尔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李牧的实力居然强到这种地步，所以一时间进退失据，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詹姆斯·加菲尔德就像是那个掩耳盗铃的蠢贼，不去想，就当不存在，到最后不得不面对时，才发现一切已经脱离控制。

    “听我的詹姆斯，不要试图把里姆当成是你的敌人，疏远艾赛亚·霍奇那群家伙，他们会让你万劫不复，想想看，咱们的竞选办公室是按照《时代周刊》的编辑们安排的路线和方式在进行巡回拉票，难道你认为，远离了纽约，就远离了里姆的势力范围吗？并没有詹姆斯，看看窗户外面的这一切吧，这里同样是里姆的势力范围。”阿瑟也是心累，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想要对付李牧，先不说李牧代表的华人，只算和骏马集团有业务关系的财团，就让詹姆斯·加菲尔德招架不住。

    其实阿瑟还没有说完，李牧还有一些隐藏的表面下的实力，并没有被华盛顿掌握，比如圣地亚哥投资公司投资的那些企业，这些企业都和李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把这一部分也算上，那会让詹姆斯·加菲尔德更加惊讶。

    当然不要忘记的是，李牧在海外还有数万名雇佣兵，李牧的这一部分实力，就连阿瑟也不敢说，如果真要拿到台面上，那大概李牧可以直接发动一场政变了。

    其实阿瑟和詹姆斯·加菲尔德就站在克林顿城堡酒店顶层总统套房的阳台上，克林顿城堡酒店总统套房的阳台面积都很大，每一座克林顿城堡酒店都要三套总统套房，这三套总统套房占据了整个顶层，阳台的面积超过三十平方米，视野开阔得很。

    奥克兰的克林顿城堡酒店就建在旧金山海湾的旁边，阳台正对的是无敌海景，现在是晚上，远处的海面上漆黑一片，这反而映衬得楼下广场上的灯光更加的金碧辉煌，其实奥克兰的汽车保有量也不少，骏马汽车公司将西海岸唯一一个汽车工厂就放在了奥克兰，虽然因为经济原因，幻影汽车的销量并不高，但是档次稍微低一些的宝马和大众销量都很不错，庞大的汽车保有量带来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广场旁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如果只看广场附近，繁华程度和曼哈顿几乎是不相上下。

    如果说阿瑟所说的那些距离詹姆斯·加菲尔德还比较遥远，那么奥克兰市展现在詹姆斯·加菲尔德面前的，就是真真切切的冲击，如果李牧只是个创办了骏马附属学校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的教育家，那么詹姆斯·加菲尔德还可以给李牧一些压力，可惜李牧不是，阿瑟说了半天，詹姆斯·加菲尔德都不为所动，但当看到奥克兰市展现出来的欣欣向荣的勃勃生机，这让詹姆斯·加菲尔德不得不沉默。

    “考虑一下詹姆斯，里姆不是我们的敌人，放任骏马附属学校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保持独立性，对于美国并没有坏处，不管怎么样，从骏马附属学校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毕业的学生，也都是美国人，也都会为美利坚服务，我不认为这是坏事，至少有人愿意这么做，比所有人都忙着挣钱好多了。”阿瑟其实也是无奈，如果单纯的嫉妒骏马附属学校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的学生，那么不如责怪其他资本家的无动于衷，洛克菲勒难道就没有实力搞教育吗？J·P·摩根难道就建不起一座学校吗？他们当然能，但是他们不愿意，这很能说明问题。

    “我承认你是对的切斯特，但是我仍然保留我的态度，还是让我们回到正确的问题上吧，我们首先要赢得竞选——”詹姆斯·加菲尔德终于承认，现在的李牧并不是詹姆斯·加菲尔德能惹的。

    不过这并没有让阿瑟放心，阿瑟其实很了解詹姆斯·加菲尔德，詹姆斯·加菲尔德暂时放弃，只是因为现在詹姆斯·加菲尔德的分量还不够，那么如果詹姆斯·加菲尔德赢得了竞选，当上了美国总统，那么到时候詹姆斯·加菲尔德会不会旧事重提？

    依照阿瑟对詹姆斯·加菲尔德的了解，这很有可能。

    就在阿瑟和詹姆斯·加菲尔德争执的时候，李牧正在总督岛接待陈国芳。

    几乎是转眼间，陈国芳的第一任参议员即将到期，李牧原本以为陈国芳会再接再厉争取下一任连任，让李牧没想到的是，陈国芳却放弃了连任的机会，转而选择前往海参崴，准备竞选第一任海参崴州的州长。

    “我还以为你会寻求连任，我听说了，你做得很不错，不管是夏威夷州政府，还是夏威夷的选民，以及华盛顿，都对你的参议员工作非常满意，如果你想争取连任，几乎可以肯定会当选。”李牧的确是有点遗憾，不过陈国芳去海参崴州也不错，和夏威夷相比，海参崴更需要陈国芳这样成熟的政客。

    其实夏威夷的基础是很好的，早在夏威夷立州之前，夏威夷就是华人聚集地，和当初相比，现在夏威夷的华人更多，势力更大，夏威夷本地的议会，有将近一半的议员都是华裔，甚至夏威夷州政府百分之七十雇员都是华裔，和议会相比，政府雇员的意义其实更大。

    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议会议员还是有点高高在上了，真正和普通人打交道最多的，还是最底层的政府雇员，比如走街串巷的巡警，比如消防局里的警员，又比如核定税收的事务局工作人员，这些人对普通人产生的影响更大，议会议员都是有任期的，到期后如果风评不好，就可能从此一蹶不振，政府雇员却不一样，不管是白人还是华裔当州长，实际上他们都要依靠这些普通政府雇员。

    “确实，如果我寻求连任，有很大的机会成功，我辞去参议员职务的时候，听说夏威夷有挽留我的游行，这已经足够了，我留恋在参议员任上的日子，那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但是我更清楚，和夏威夷相比，海参崴更需要我，现在的海参崴只有华人，几乎没有白人，未来华人会更多，可能最近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都没有白人会主动移民海参崴，我相信如果给我十年时间，海参崴会成为咱们华裔在清帝国之外最大，也是最好的聚集地，我有这个信心。”陈国芳还是有理想的，否则陈国芳不会主动选择去海参崴，这对于陈国芳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一个机会，如果陈国芳做得好，他会获得比在参议员任上更多的荣誉。

    “我得承认，你比我更有魄力，至少我现在连从政都不愿意。”李牧确实是惭愧，不过惭愧的成分也没有多少，很久之前李牧就知道，要改善华裔的地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推翻清帝国的统治，但是李牧不愿意做这件事，这件事太难了，李牧可以出钱出枪，但是让李牧冲锋陷阵不大可能，李牧没这么伟大，别看李牧现在有了点成绩，骨子里，李牧还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小市民。

    “你不愿意没关系，你现在做得已经够好了，在你之前，咱们华裔根本不知道咱们能在美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你给所有人做了一个最好的示范，至于政治，你对政治不感兴趣没关系，反正你也没资格参选美国总统，不过，你的儿子可以，这就足够了。”陈国芳哈哈大笑，李牧这样的人，即便不从政，也不会远离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