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没有退路了
我也很想站起来，也很想不让纪沐晴为我担心，可我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感觉我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四肢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柔软的面条。 大概是我现在的样子太过悲惨了，纪沐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呢喃地叫着我的名字，“赵锁，你别这样，我害怕。” 小菠萝也跑了过来，依偎在我身边，“爸比，爸比，你快起来啊，呜呜，小菠萝也好害怕。” 纪沐晴和小菠萝的哭声交织着在我耳边回荡，此起彼伏，就好像某种神奇的力量，将我的思绪渐渐地从迷蒙中拉回了现实。 我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坚强起来，努力告诉自己，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妻子孩子要守护，你不能软弱，也不能放弃！ 那些话就像一股股神奇的力量，慢慢地在我的身体里凝聚，然后，慢慢变得强大，最后，汇聚成了一条汹涌澎湃的小河。 我终于将那些负面的情绪全都排解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坚定不移的信念。 看着纪沐晴红肿的眼眶，看着小菠萝白皙柔嫩的小脸上两行清晰的泪痕，我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猛地被碰撞了一下，就好像被某种尖锐的物体刺中了一样。 我一把将他们楼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们。 这一刻，我有太多的话想跟他们说，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悔恨，懊恼，自责，我不应该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表现的那么懦弱，不应该让他们为我担忧，更不应该让他们流泪。 我在心中暗暗地发誓，一定不能再这样，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一段，我不能垮，我夸了，纪沐晴和小菠萝就完全没有依靠了。 我紧紧地将他们搂在怀中，紧紧地，一刻也不想松开，似乎总觉得一松开，他们就要离我而去了一样。 我用头蹭着纪沐晴的脑袋，用手抚摸着小菠萝柔软的头发，一行清泪缓缓从我的眼眶里掉了下来。 那是我不受控制的眼泪，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但我心中实在有太多的压力和无奈无处倾泻。 我知道纪沐晴肯定是希望我将心中的委屈告诉她的，因为她总觉得，我们是夫妻，不管是贫穷还是困难，都应该一起承担，可我哪里舍得让她承担。 我总是承诺要好好地保护她，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可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没有实现我说过的话。 她从来没责怪过我，也从来没抱怨过什么，对于纪沐晴，我已经愧疚了太多太多，又怎么能狠心地让她再为我担惊受怕，为我牵肠挂肚呢。 不能，绝对不能！ 我暗暗地将脸上的泪痕擦掉，转头看向身后的黄鹤和林江。 黄鹤由于受到之前的惊吓，此刻蜷缩在地上，如同一只虾米一样，不停地发出惊恐的叫声。 而林江呢，虽然状态看上去比黄鹤要好上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双眼睛到现在已然充满了恐惧和畏惧。 这一切，都是因为它，因为它造成的。 我终于有勇气抬起头凝视它了，也终于有勇气可以好好地审视它了。 它缓缓地飞向那巨大的嘴巴，然后，和嘴巴融为一体。 它好像在凝视着我，我也凝视着它，我们就这样相互凝视着。 我的凝视，是一种愤怒的警告，是无尽的怨恨。而它的凝视，我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从这一刻开始，我对他只有恨，无尽的恨。 它凝视了我片刻，竟然缓缓消失了，半空中，那巨大的嘴巴慢慢地被蓝天乌云所遮盖，不过片刻的功夫，天空中就恢复了我们来之前的那副样子。 低沉的天空，黑压压一片乌云压的很低，好像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海面上也恢复了一片宁静，乌黑的海水静静地躺在大海中，眼前的平静，让人恍惚觉得之前的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好像只是一场梦。 可是，那些消失的人们，以及黄鹤和林江脸上依然存在的惊恐表情，却又证实着那一切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了，身子突然就垮了下去，不像之前那样，绷的紧紧的。 我伸手将纪沐晴和小菠萝脸上的泪痕擦掉，然后扶着她们站起来，“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要像个男人一样站着，像座大山一样屹立不倒，不，我要比大山更加坚固，哪怕天塌下来，我也要撑住。 因为我是纪沐晴的丈夫，是小菠萝的爸比，一旦我倒下了，她们就失去了依靠。 纪沐晴颇为担忧地看着我，一汪清水在她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看见她这副样子，我心疼不已。 我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心疼地说，“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纪沐晴就赶紧用手捂住我的嘴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赵锁，我们是一家人，哟啊永远在一起，不管风雨还是苦难，我们都要一起承担。” 这样的话无疑给了我很大的心里慰藉。 我转头看向那边的黄鹤和林江，心中疑虑重重。 “小晴，你和小菠萝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黄鹤，有些话，我必须要问清楚。” 纪沐晴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她在用行动告诉我不要为她们担心，她在尽量地不拖我的后腿。 人家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这句话，我现在是深切地体会到了。 我径直来到黄鹤跟前，林江看到我过来，赶紧站了起来，似乎有话想说，但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在黄鹤面前蹲下，还没开口说话，他看到我，却已经惊叫起来，“别过来，你别过来，你走开……” 他连连后退，仿佛看见了恶魔一般。 我一把将他抓住，“黄鹤，你看清楚了，我不是那个人，我是你们的天帅！” 我将天帅两个字咬的很重，希望能以此来引起黄鹤的记忆。 黄鹤挣扎着挣扎着，身子终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他用呆呆的目光呆呆地注视着我，良久，好像意识才恢复了过来。 他喃喃地叫着“天帅”，一会，又变得惊恐起来。 疯了，他好像被吓疯了，我不确定还能否从他的口中得知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黄鹤，我是天帅，是你们的天帅，你告诉我，你和那个人，到底有什么交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面对我的质问，黄鹤更加排斥了，又是惊叫又是大喊的，整个一个疯子。 若是不认识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认为我在欺负一个疯子。 堂堂的天帅手下的一员大将，竟然变成了一个疯子，不免叫人觉得有些心酸。 我以前总是很讨厌黄鹤，可现在，我却觉得他很可怜，不管怎么说，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在帮我，忠言逆耳，只是我抱着对他的偏见，所以总是瞧他不顺眼而已。 而现在，看到他为了帮我变成这副样子，我这心里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林江拦住我，“天帅，你别逼他了，他好像疯了。” 我停止了逼迫，停止了追问，转头看向林江，“那你呢，那些事情，你知道吗？” 林江摇摇头，“老黄没告诉过我，之前我也有过疑惑，我也问过他，可是他说让我别问，那些事情知道了，对我没一点好处。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天帅，咱们的兄弟们都牺牲了，如今只剩下你我和老黄了，而老黄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天帅，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啊？ 我本来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顺着他们的意思往前走，本来想着，只要纪沐晴和小菠萝平平安安的就行了，舍弃人间的生活也就那么舍弃了。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和我设想的不一样了。 那么多的兄弟，虽然我对他们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当亲眼看着他们在我眼前被我所熟悉的人吃掉，看着他们痛苦哀嚎的样子，看着他们无助可怜的样子，我能无动于衷吗？ 还有黄鹤，他现在依然疯了。 这些人的生命，该由谁来负责？ 那个人，他到底还要做什么？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继续往下走。 哪怕前途一片荆棘，我也不能后退。 我要为那些牺牲了的兄弟们报仇，我要阻止那个人的恶性，我要终止这一切。 我抬头看向林江，“你带老黄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林江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天帅，我们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怎么办？刚才那股势力实在是太恐怖了，咱们这些人在他面前，就跟蚊子一样，根本一点反抗力也没有。天帅，我实在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下来，让我陪着你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