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五章 如梦初醒

    此时,身处在雾气之外的三人皆是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这时间也太长了一点吧！叶兄怎么还没有从那雾气之中走出来，敖子玉眉头紧皱。

    这小小的幻境，对于叶兄这种修士的修士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怕就怕他为情所困，困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旁的黑道人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他跟随叶霖十几年的时间，叶霖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考虑周全，惟独遇到东方凝雪的事，他的脑袋就会出现短路。

    黑道人虽然明白叶霖的心性坚定无比，但同时他也明白一个人若是过于执着，那对于一些事情就不会轻易的改变主意。

    就像叶霖对于东方凝雪的感情，这种感情即使经历了过去的十年时间，也只是沉淀而已。

    在这迷雾之中，大家都经历了一些事，看的并不透彻的反而容易走出来，但像叶霖这样过于执着的，怕并不是这么轻易间能够走出来。

    执念太重！

    这也是黑道人所担忧的地方，他的双目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三人都是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叶霖。

    迷雾之中，叶霖依旧盘膝在地面上，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淡定之色。

    转瞬之间，叶霖维持盘膝的动作已经一整天。

    幻境之中，他已经度过了十几年的时间。

    此时茅草屋里，传出一阵嬉闹的声音。

    天儿、梵儿、茹儿、你们别乱跑啊，一名美妇穿着一件披着紫色披风，看向两名孩童和一名女童。

    在距离茅屋不远处的荷塘边上，中年男子坐在石头上，他光着脚丫子，手持鱼竿，独自垂钓。

    美妇缓缓的走到叶霖的身边，道：“天气都有些寒冷了，怎么还穿着这么单薄，光这个脚丫子像什么话。”

    她将身上紫色披风取了下来，盖在叶霖的肩头。

    叶霖转身微微一笑，他立刻用手将美妇抱在怀中，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说完，用他那满是胡茬的嘴巴正准备亲这女子。

    美妇当即用手掩住了叶霖的嘴巴，道：“让天儿、梵儿和茹儿看到了多不好，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该学坏了，东方凝雪有些幽怨道。”

    那又有什么呢？说着叶霖便是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

    两唇相吻，两条舌头火辣辣的相互缠绕，舌尖轻触，交织着他们心中的热火。

    叶霖的双手也是不安分在女子的身上乱摸。

    良久，两人方才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乱的衣衫。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东方凝雪依偎在叶霖的怀中，淡淡的开口道。

    你想知道什么事情。

    当初，是我追求你，你为何始终没有接受我，为何从那日相见后，你对我的关心用又多了几分。

    东方凝雪说的那日，自然是茅草屋相见的那日，因为从那一日后，两人的感情才迅速的升温。

    真的想知道，叶霖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不许你多想，多想你就在思考或者编制理由，直接说，东方凝雪嗔道。

    好，我不想，我直接凭感觉说，这下总行了吧！

    待到东方凝雪点了点头后，叶霖缓缓开口。

    当初的我，修为低下，身份卑微，即使你不介意，我也没有勇气去爱你，因为那时的我，对于你的爱，太过深沉，虽然心中有一些触动，但我经历的一切，让我并不善于用语言去表达我的情感。

    那如今呢？东方凝雪美目看向叶霖。

    现在……叶霖轻轻抚摸着东方凝雪的一缕秀发，他看向天空，道：“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所以在没有失去之前，我们更应该珍惜，哪怕是点点滴滴，哪怕是瞬间，都是美好的。”

    东方凝雪倚靠在叶霖的肩头，她在听到那一番话后，娇躯不由一振。

    好你个叶霖，原来你一直都在打我的主意，你是不是以前都对我使用故擒欲纵的招数。

    这倒没有，好像是你刚开始打我的主意好吧，连我的初吻，我都送给你了，还要怎么样，叶霖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道，两人又是一阵嬉闹。

    转瞬之间，时光匆匆，又是经历了三四十年。

    中年男子看向面前的一座孤坟，孤坟上刻着亡妻东方凝雪之墓。

    中年男子面色消沉，他拿起手中当即酒葫芦，缓缓的喝了一口酒，他想起了往昔，想起了东方凝雪的点点滴滴。

    如今的他，对于东方凝雪的死，仍旧无法释怀，他跪在墓前，唏嘘的发出一声哀叹。

    转瞬之间，又是几十年，在这孤坟旁边，又多了几座坟墓，乃是叶天、叶梵、叶茹的坟墓。

    中年男子的面上又多了一丝沧桑，他已鬓发发白，看着这四座坟墓，中年男子突然觉得很累。

    他只觉得心里好似空荡荡的，原先的他，有妻有儿，一家和睦。

    但如今，这座茅草屋依旧是茅草屋，即使过去上百年，这茅草屋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可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子女，妻子早已经不见。

    这一刻，叶霖的脸上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他只是怔怔的看着这几座坟墓，他在感慨，感慨过往的一切，感慨岁月不饶人。

    若是可以，他情愿一切从头再来，在去感受那种久违的温暖。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陪着家人更加温馨，还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但这一切，似乎又是残酷的，一切都像握不住的流沙，从指间滑落。

    叶霖想要抓住这一切，可到头来，他却发现，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由这一切的发生。

    但他很满足，至少他做到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他让妻子没有遗憾的走了，妻子走前是安详的，是露出笑容的，她并没有痛苦，至少她和满足。

    他对子女也是如此，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悉心照料，他们走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的憾事。

    不是吗？只要做到这一切，又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呢？叶霖看着面前的四座坟墓，淡淡的开口道。

    叶霖剧烈的咳嗽一声，他的背有些佝偻了，移动脚步，缓缓的回到了那熟悉的茅草屋。

    他从床底下摸出一把匕首，用着木头雕刻着妻子的像，他一遍遍的刻着，即使是手中出了老茧，他也从未停过手头活。

    他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木雕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年，他也没有多少力气，他使出的匕首想要刻出一个轮廓，已经很困难。

    在墙角边上，他已经刻出了几百个妻子的木雕。

    岁月匆匆，这一刻，他好像忘记了东方凝雪长的什么样，他的匕首，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刻。

    他也没有多少力气在去刻木雕，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老了，刻不动了，我只记得你的名字，却也忘记了你的相貌，即使拼命的刻着刻着，我也无法记起你长的什么样，时间太长了，长的足以让我忘记很多事情。

    就在这一刻，叶霖还想将手中的匕首拿起来，却发现，他连拿匕首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就在此时，一道光芒照耀在叶霖的身上，光芒中一团白色雾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你还没有想明白吗？雾气中一道深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想明白什么，叶霖将匕首扔在一边，看向那团白色雾气。

    你的一生，就是因为执着太多，所以始终无法走出去。

    叶霖一听，身躯不由微微一震，冷笑道：“若是我的执念太深，只怕早已经陷入疯癫之中，不是吗？”

    但是你不会明白，我为何没有陷入疯癫，因为你也不过是这一股股的怨念所形成的幻象而已。

    既然是怨念，又怎么会明白人的情感。

    从始至终，我都是清楚明白的。

    这一刻，叶霖的神情渐渐有了神采，原本白发鬓鬓的他，此时恢复了青年的模样。

    他的后背系着忆雪剑，他的腰间系着酒葫芦。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一团团的雾气，道：“这一切的景象，只有我是真的，也只有我是清醒的。”

    纵然是清醒的，但是我不愿意清醒，不愿意明明白白，你知道原因吗？

    叶霖似是和老朋友说话一样，他不急不慢的对着那团白色雾气开口道。

    白色雾气冷冷道：“你的想法，我又怎么会懂。”

    你的确不懂，毕竟你不是人，仅仅是一团怨念形成的雾气。

    那么在与你交手之前，我便告诉你。

    对于有的人来说，你的存在就是一场噩梦，甚至是夺走他们的性命，但是对于我来说，你的存在，却让我找到了一丝归属感。

    毕竟你虽然是邪恶之物，但却让我做了一个想都未曾想过的美梦，这种美梦，我从未奢侈的想过。

    所以在杀你之前，我要说声谢谢。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有点言过其实，雾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叶霖冷哼一声，不在说话，他的手中忆雪剑抖动，一道剑气朝着那雾气中激射而去。

    说实话，如果可以重来，他倒是情愿在回到那美梦之中，没有人比他更需要那种美梦。

    但一切终究还是要回归现实，他的这一剑，剑中已经有了道，这道并非是剑道，而是站在他对于大道的领悟下发出的一剑。

    剑气纵横，刹那间便刺穿了那一道雾气。

    雾气之中，一团怨念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声，紧接着，嘭的一声，原本浓郁的雾气，竟然快速的散开。

    待得雾气散尽后，盘膝在地面上的叶霖缓缓的睁开眼睛，这一睁眼，恍若隔世，让人不由感慨万千。

    就让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不变的还是那份感情和那份执着，叶霖起身，看也不看这片雾气，大步的向前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