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小可人儿（一）

    狄冲霄以流电环将兽心兽胆移到手里，掂了掂，发觉内里隐蕴的灵光极似天地灵脉，而非灭神师应有的神光，心想又多了两个佐证，必定是散身合灵而成的兽食，百重合丝莲爆都无法震毁，凶兽天成兽赋必别有灵奇。狄冲霄转身来到小少女前方，放下兽心兽胆，伸手揉了揉小少女脑袋，正要夸赞两句，却是被小少女抢先抱紧了。

    小少女小小踮起脚，盯着正在消退回复的半夜幽瞳看。浑然不知只有软毛护遮的嫩嫩玉胸正与狄冲霄贴得紧。

    狄冲霄哪忍心占小可人便宜，为免小可人尴尬，心下打算以重伤大汉岔过去，刚张嘴，香甜小嘴亲了上来。狄冲霄傻怔了。从来都是他骗亲偷亲，这回竟是让一个性子极乖的小可人给偷亲了。狄冲霄推开小可人，暗以神光探察，可没发觉小可人有什么古怪暗伤存在。

    小少女却是欢呼一声，紧抱不放，道：“果然是呢，威风喵，你是狄哥哥。”

    狄冲霄彻底傻眼了，眼儿魅是极为胆小的猫兽，没听说有神预兽赋，难道小可人是兽食合体有了异变？

    小少女将头埋在狄冲霄胸膛里，幸福低语：“寒姐姐果然没乱说，狄哥哥勇猛无畏、爱闹亲切，若是遇上，一定会宠爱月芽儿的。月芽儿还是第一次对生人只有亲近喜欢，不想分开哩。对上寒姐姐都是戒备了大半天才亲近的。”

    狄冲霄惊呼：“寒姐姐？！小可人，你见过寒宁馨？！”

    小少女道：“我叫月芽儿，大半月前，寒姐姐在一片绝域救了我，寒姐姐凶起来好吓人，月芽儿吓得以为要被吃了呢，可相处后就知道寒姐姐心地极好的，相处那些天，寒姐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还说了好多狄哥哥的事。还说天下男人中只有狄哥哥的眼瞳能变得和她一样。我的神魂对眼瞳变化极为专擅，绝不会错。”

    大半月前正是狄冲霄在云箩的时段。

    意外得知寒宁馨的行踪，狄冲霄惊喜无限，抱着小可人打转。转完，狄冲霄冷静下来，思及与寒宁馨做最后联络那天并没有听寒宁馨说起过这段经历，心中明白师妹极可能是应极炎魔所令去寻找什么灵珍，其中目的不能说，也是不清楚没法说，忧虑之下巧遇小可人，就借着这一天赐机缘通过小可人给自己留下了一点线索。

    极炎魔到底要做什么，狄冲霄越想越糊涂。

    狄冲霄发怔，月芽儿心怯了，低语：“威风喵，你是觉着月芽儿在说谎？没有，真的没有。”

    狄冲霄心神回转，将月芽儿送到自家肩上坐着，笑语：“小可人，怎么会不信你，威风喵是高兴坏了。此地不可久留，而且那只大大喵再不救就是死喵了。找个安全安静地，威风喵有很多事要问问小可人，也有些姐姐要介绍给小可人。现在坐稳了。”以流电环移来重伤大汉与兽胆兽心，展开粘粘虫，向山深处折转而去。

    月芽儿没想到狄冲霄移挪起来连豹兽也远远不及，生怕会掉下去，惊呼声中死死抱住狄冲霄脑袋。若非狄冲霄已是不用眼观，纯凭万灵神视就能寻找并化生雷灵移道，定是要像没头苍蝇般乱冲乱撞了。狄冲霄感受着头顶的软嫩，心神飘飞的同时自抱头手臂上看到一个印痕，是个骑兽蛮人，左矛右盾。狄冲霄心下一思，好奇心上来了，这不是西亚蛮蛮主以上才会有的血脉灵纹么？

    西亚蛮在大华北边，地域囊括圣龙陆洲整个北界，包括北寒洋一些岛屿，较之大华还要大不少，地域多贫瘠苦寒，民风剽悍好战，以强为尊、以力为理，无论解决什么纠纷就是打，谁赢谁对，既好相处也极难相处，是以自古以来就被人称为北蛮，国中人尽皆尊奉神话中名为西亚的蛮荒战神，因此也叫西亚蛮。国中以蛮皇为尊，没有武将与文臣，其下是各个大小蛮王、蛮候、蛮主，各有一片自古相传的领地，领地内就和别国差不多了，分有城主、辅佐、万御长一类。蛮主以上，亲族都会在身上刻下象征先祖的血脉灵纹。

    不多时，来到一座山上，狄冲霄寻了个山洞，放小可人下来，察看了壮汉情况后将人送入永恒沉睡。月芽儿紧张拉着狄冲霄手，生怕他会说出没救了三字。狄冲霄安慰了小可人，取出无忧果灵浆，辅以一滴圣湖水，给壮汉灌了下去。圣湖水玄奇在于能停滞一切死兆，尽管离了圣湖本湖，湖水灵奇有所弱减，可在短时间停滞死兆并不难。永恒沉睡神技得湖水之力就会是真正的救急至尊。

    很快，壮汉那一身要人命的重伤回复大半。月芽儿欢呼。

    狄冲霄看着那对猫耳，右手忍不住摸了过去，左手摸向自己的假猫耳，只觉假货果然是假货，远没有真货的柔软适手。月芽儿极喜此种亲昵，开心偎倚在狄冲霄身上。狄冲霄松开手，正要解释自己是假猫，发现月芽儿身上神光消失，青嫩玉体一览无余，只有猫尾还在。

    若是神魂消散就该是幻形全消，狄冲霄不禁凝看，轻轻抽鼻，心道果然如此，小可人体气中的淡淡怪味正是源于此尾。

    月芽儿并不害羞，任由狄冲霄看，欢喜脆语：“战蛮家女子的身体只会给最喜欢的人看。狄哥哥，好看么？你救了月芽儿与大叔，依照族规，月芽儿必须要送出一件珍贵心爱的东西做为回报。月芽儿逃命时什么心爱东西都丢掉了，但最为珍贵的东西一直都在，就是月芽儿。寒姐姐当时就说过，世间只有狄哥哥才配得上月芽儿，果然是呢。”

    狄冲霄抱起小可人，将七极神光蕴入她体内，拟仿她的神光。须臾，幻形寄魂重现，小可人又是人身兽形，青嫩玉体隐在金黄软毛里，诱魂不再。狄冲霄伸手摸了摸猫尾，发觉先前感受到的异变再一次变得隐约难断，心下一思，想到原因。

    月芽儿道：“狄哥哥和寒姐姐一样喜欢亲抱月芽儿呢，可，嗯，寒姐姐很好很亲切，可月芽儿还是更喜欢狄哥哥的亲抱。”

    狄冲霄放开猫尾，笑道：“果然是西亚蛮的小公主，怯柔无碍蛮神后裔的热情、奔放。你臂上的灵纹该是战蛮战矛一支，战蛮一族是蛮皇之下第一蛮王，稀奇，战蛮一族不是都是最为强硬的勇武派么？小可人，嗯，啊，喔，让狄哥哥给你弄一套漂亮衣物。”

    月芽儿垂下头道：“狄哥哥也嫌弃月芽儿不是勇武战士么？月芽儿也想的，可做不到，王父与哥哥们总骂我是不配有先祖灵纹的废弱虫子。狄哥哥不要不喜欢月芽儿。”

    狄冲霄心想到底是说错话了，抱紧月芽儿，轻语：“你打得过狄哥哥么？”

    月芽儿摇头。

    狄冲霄道：“依照西亚蛮蛮俗，月芽儿将自己送给了我，又打不过我，所以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威风喵喜欢小可人，小可人很勇敢，是真正的勇士。没有多少人能在死亡面前为了守护他人而选择宁死不退。尤其是一个生来胆小娇怯的小公主。谁敢再说小可人不是勇士，就要先打过我。”

    生来第一次有人以勇士相称，还是最为喜欢的人，担心伤心的月芽儿再一次抱紧狄冲霄，抽泣。

    大汉醒来，坐起身，看着月芽儿道：“身为勇卫，直至小公主八岁那年，我才不会被小公主戒备，又过一年才变得亲切，可也没有如此亲近。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如此，无分人兽。你明明远远强过我，小公主居然一点也不戒备。神迹。银色神光，七极神系，你该是天雨门狄冲霄。战蛮一族千领，勇卫战赫勇百见过狄神将。”

    狄冲霄道：“赫勇，显赫之勇，是只有蛮王才能赐给勇士的称号，赫勇百，即是百战赫勇，你绝非一般勇士。灵神也只能是赫勇百，战蛮一族强者不少嘛。”

    月芽儿道：“不是实力强就能得到赫勇之号的，大叔真的很强很勇猛，是族中少有的大勇士，就是受了我的拖累才成了笑话，更被王父赐死。”

    战赫勇百道：“小公主，战蛮一族自古如此，没能令公主在十四蛮祭前成为勇士，责在勇卫，王没有错。我知道的，是小公主自愿进入绝域，牺牲自己与王交换我的命。小公主，你有着蛮神西亚一般的勇敢无畏，全是我的错，不配成为小公主的勇卫。”跪倒在地，道：“我的命是小公主救的，我最为珍贵的就是王赐予的赫勇之号，在此，我舍弃一切荣耀，只求狄神将接受小公主的回报，否则就是对她的最大羞辱。所有罪责，我以命承担。”

    狄冲霄道：“赫勇百，责不在你，小可人的勇气与你们的完全不同，你怎么教？在你们眼里，这种珍视生命、无比珍贵的勇气只是一种民怯懦软弱罢了。我就说西亚蛮这回怎么这么友善给邻国派援军了，原来是根本就没觉着你们能活着回去，蛮王的心可真够狠的。赫勇百，起来吧，所有事我担下，你也在内，你能说出先前的话，就说明你已经开始觉着你心中的勇比不得小可人心底的勇。以后跟在我身边，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者。”心中暗道小可人戒备了宁馨大半天才亲近，她现在果然心绪不稳。

    这就是接受还恩了，月芽儿极是欢喜，松开人后跪伏于地。

    西亚蛮就是如此，男女之间并非无情，可更多的是臣服与被臣服。月芽儿是王族，耳濡目染、亲族训导，蛮俗入心之深更胜一般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