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做戏全套闯妖巢
“公子，这兰若寺太危险了！若是被姥姥发现，你就再也走不掉了！” “小芊，我舍不得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脱离苦海的！从姥姥魔掌中将你救出去！“ “公子，你真好！” …… 香闺烛光摇曳，窗纸上倒映出两个人影，相依相偎，互诉衷肠，满是爱恋和依依不舍。 “这对狗男女……” 楼阁之外，宁不臣看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扭曲。 闺房中那对男女每多缠绵一刻，就相当于在他心头割上一刀，血淋淋的疼痛。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谁和我抢夺小芊，都得死？ 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不停回响起来。 “宁兄，不必生气！”一旁燕狂侠冷冷开口了，整个人仿若一把无上神剑，虽未出鞘，锋芒却难以掩盖，“只要斩杀了树妖姥姥，区区一个女鬼还不是任你掌控！据我所知，贵派的阴阳合欢决可是有强行收服女鬼的法门的。要知道你们卧龙门的历代前辈可不是各个都一定能得到玄阴刹女的倾心，自有弥补的手段！” 宁不臣一听，觉得也对，拱了拱手，“多谢燕兄指点，是我失态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闺房中与小芊搂在一起的身影，眼眸中尽是冷酷无情，不骄不怒，冰冷的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来了！”燕狂侠突然一声沉喝，双目精光爆射如宝剑出鞘，锋芒毕露，直刺了过去。 宁不臣也不由屏住呼吸，收敛全身气息，潜伏起来，紧张盯着眼前的异变。 簌簌簌！ 地面颤动，像是有巨蟒在草木中穿行，妖风阵阵，黑气滚滚，所到之处，形成重重黑幕，让星光夜色都暗淡起来。 “不好！这是姥姥的妖气！它来了，你赶快走！”此时闺房中响起一阵惊呼，小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从温暖的怀抱中挣扎起身，将男子拼命向外推去，让他赶紧离开。 “小芊，我不走！哪怕姥姥是千年树妖，我也不怕！我要和你在一起。”男子不舍分离，怎么也不愿意走。 “你快走！” “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 好一对痴男怨女，生死也不愿相离。 “蠢货！看你怎么死？”宁不臣见到这一幕，不惊反喜。 区区一个凡人，勾搭了树妖姥姥的女鬼，还不赶紧跑？ 竟敢留下来与其作对，死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倒也好！ 你死了，小芊就是我的了！ …… 想到这里，宁不臣舔了舔猩红的嘴唇，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狂喜。 “小芊，今天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时那闺房中，男子仍作死地与小芊恋恋不舍，不管小芊怎么劝也不肯迈出一步。 “不想走就别走了！敢勾引我的女婢，今天就将小命和血肉都留在这里吧！”阴森森的冷笑声响起。 轰！ 一个粗大如蟒的粗大舌头猛然破土而出，重重缠绕，将阁楼困在其中，形成大网，密不透风，上天入地，无处可逃了。 舌头破墙而出，直朝那男子捆去。 “啊……”男子惊叫连连，被逼得到处逃窜。 阁楼中一阵东倒西歪的碰撞声。 最后男子无处可逃，眼看就要被姥姥舌头捆住，一口吞在腹中。 “你快走！”小芊满心悲伤，手中长袖飞舞，一道道白绫给姥姥舌头给重重捆绑打成了一个结，给那男子争取逃脱的机会。 “不！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那男子迂腐不堪，小命都不顾了。 “哈哈哈……这书生如此痴傻，今日必死无疑！”阁楼外，宁不臣见状窃喜连连。 “这样正好！女鬼内讧，与姥姥亲自动手，正好给我们争取了一击毙命的机会！”燕狂侠冷笑道，目光无比锐利，紧盯着场上的变化，伺机而动。 一旦找到姥姥真身所在，就将使出雷霆手段，一击毙命，斩妖除魔！ 咔擦咔擦！ 姥姥舌头长满尖刺，将白绫给划破，追杀不停，局势急转而下。 那一对人鬼鸳鸯渐渐被逼到绝处，无处可逃。 终于…… “公子！”悲怆欲绝的惊呼，小芊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悲凉、惊恐…… “小芊，你…一…定…要…逃出去！”从阁楼之外望去，只见那男子已经被姥姥舌头给缠住，临死前仍是痴心不改，挣扎着说出遗言，紧接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身体瞬间被吸得干瘪下去。 此情此景，若是被世间那些痴男怨女看到了，不知道要赚取多少眼泪。 砰！ 阁楼猛然炸开，一个素白的身影从中飞了出来，仓皇逃离，不是小芊又是谁？ “哈哈，那小子坏我好事，终于死了！”宁不臣心机深沉，此时见那心中憎恶之人惨死在面前，也不禁畅怀大笑。 “是时候了！”燕狂侠却站起身来眼眸中战意盎然，跃跃欲试，背后剑匣中隐有剑鸣。 小芊飞在空中逃离，见到宁不臣出现，立刻靠近过来，满脸焦急道：“宁公子，小芊在这里，求求你了！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救回公子！” 宁不臣皮笑肉不笑道：“小芊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多谢宁公子了！”见他答应下来，小芊眼角含泪，喜极而泣。 宁不臣和燕狂侠却对视了一眼，目光鬼蜮，嘴上说得爽快，却是步伐缓慢迟迟不见动作。 “小芊，你个贱人！今天姥姥就让你魂飞魄散！”阁楼炸裂，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姥姥像是被彻底激怒，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姥姥，来追杀我了！”小芊惊恐无比，猛然腾空直朝远处飞去，恨不得逃得越远越好，直到天涯海角。 “等等……”宁不臣见状一惊，本能准备追过去。 一只手臂横了过来，正是燕狂侠拦住他，这一耽搁，小芊身影已经飞远了，没入黑暗的山林中再也看不见了。 “燕兄，你这是……”宁不臣惊讶不解。 “宁兄，你那情敌已死！这玄阴刹女已经是无主之物，早晚还不是你的！只要斩杀了这姥姥，得到骨灰坛，这女鬼无论逃到哪里，都会乖乖跟着你走！” 宁不臣一听，也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朝着那阁楼崩塌的废墟而去。 轰！ 而此时阁楼废墟中，一个妖异美妇手里装着薄如蝉翼的人形物事，气得双目血红狰狞。 它刚才舌头伸入这男子腹中，却丝毫没有尝到那甘甜的血肉阳气，反而其内部空荡荡一片。 等到那男子躯体炸裂，哪里是什么真人，分明是一个以假乱真的纸人。 纸人虽已破裂，但脸上仍浮现着诡异的笑容，发出无声的嘲讽，让姥姥简直气炸了。 剪纸成人术！ 它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小芊那个贱人给耍了！ 而这纸人的五官相貌更是让姥姥觉得无比眼熟。 哪怕过了成百上千年，它都永世不忘，恨之入骨。 “又是宁家的人！小芊你这个小贱人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它厉吼一声，双爪狠狠撕扯，将纸人瞬间扯成千百片，在空中纷纷洒落。 嗅着那小芊破空留下的鬼气，姥姥正准备追去。 突然两声雷霆大喝响起！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天地法灵，风火雷电兵，逐鬼驱魔令！” …… 一个背着剑匣的矫健身影从空中一跃而下，掌心书画血太极，从虚空借取宏大法力，形成雷霆轰然而下，瞬间将姥姥妖身妖魔其中，炸出道道焦黑的烟雾。 宁不臣也一改之前的柔弱形象，印诀一指，背后书笈连连晃动，无数执符如同不要钱一般飞射而出，布局四周，迸射风、火、雷、电……等诸多天地能量，组成法阵，将姥姥困在其中。 一瞬间遭遇如此猛攻，姥姥也是头昏眼花，痛吼不已。 但一看到那宁不臣的面目，它立刻双目充血通红一片。 这宁不臣和那纸人面目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臭小子，就是你勾引小芊，戏耍姥姥，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卧龙门和赤霞山的人都得死！”姥姥气怒攻心，竟是不管不顾，双手凌空抓去，急速伸长，化作两条木蛇缠绕过去，其上充满倒刺，腥臭的液体滴落而下，腐蚀地面作响。 法术炸得姥姥躯体摇摇欲坠，但两道粗大木蛇却是死死缠绕过去，不杀死宁不臣，不肯善罢甘休。 “什么？”宁不臣觉得不对，这姥姥怎么一见面就对自己这么大仇恨。 但现在那木蛇已经就在眼前，他来不及多想，只得连忙后退，手中法符连连轰击出去。 风、火、雷、电……打得木蛇寸寸崩塌，木屑乱飞。 但姥姥是千年古树成妖，生命力惊人，手臂迅速再生，地底更有树木藤蔓缠绕过来，将其逼迫得左遮右挡，渐渐不支了。 宁不臣不敢大意丝毫。 他出身的门派与姥姥可是死对头，对这树妖的邪异妖术十分了解。 这树妖最能吸取人血肉阳气，一旦被困在木藤之中，不到一时三刻就会被吸成干尸。 他只是一个后学小辈，怎么是姥姥这千年树妖的对手，渐渐被逼入绝境，不由大叫一声。 “燕兄，救我！” “妖孽，休得猖狂！”一声怒喝。 飞剑出鞘！ 锃！ 寒光迸射，一把古朴神剑从剑匣中猛然喷出，携带着无尽锋芒，轰然斩击而下。 姥姥化形之身瞬间被一斩两半。 但实体中却没有一滴血液留下。 “小心，这只是树妖化身，不是它的本体！”燕狂侠一击得手，却不敢大意丝毫，与宁不臣背靠背站在一起，目光如电，紧盯着四周的动静。 “卧龙门和赤霞山，又是你们！连你们的开派老祖我都不怕，更别说你们这两个无知小辈！今天本姥姥就要你们两大派断代灭门！” 姥姥的声音在虚空四周回荡起来，捕捉不到方位，新仇旧恨之下，话语中赤罗罗的杀机和狰狞。 轰轰轰！ 大地开裂。 地面上树木迅速生长起来，组成一个莲花台，一个宝相庄严的女菩萨端坐其上，身后有千手法相，各持法器，捏着手印，五福童子守卫在旁，天女伺候，光芒普照，气象宏大，透出的却是阴森冰冷的妖气。 “长生欢喜菩萨在此，尔等还不皈依！”女菩萨坐在莲花台上，居高临下地望去，目光毫无慈悲，尽是嗜血杀意。 “妖，就是妖！哪怕你变化成菩萨，我们也不怕你！”燕狂侠怒吼一声，剑诀一指，飞剑遥遥指去，嗡嗡作响。 “无知小辈，受死！千手菩萨！”姥姥化身女菩萨，成千上万的手臂瞬间抓了过来，密集如雨，将大地轰击得千疮百孔。 “剑分万千！”生死相搏，燕狂侠丝毫不退，一声大喝，剑诀一分，飞剑一分二、二分三……分化万千，嗖嗖嗖，破空如流星，纷纷射去。 “搬山术！”宁不臣面孔上青筋暴起，也使出全部法力，搬起地面一块大如小山的大石狠狠重压而下。 两人一妖战到了一处，如火如荼，碰撞声不止，不时迸出法术的光芒。 其中更有五鬼童子以及诸多女鬼在四周掠阵，阴风阵阵，鬼嚎连连，倍现恐怖凶险。 两处大战，偌大的兰若寺被摧毁得房屋倒塌，一片苍夷。 却没有人注意到，幽深的山林中，小芊身影幽幽，不知不觉飘向了深处。 陡然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兰若寺”三个大字。 一个身影端坐在前，似乎早已等待多时了。 陡然看到一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 等到走到近前，看清面目，不是古峰是谁？ “你来了！”古峰睁开眼来，淡淡道，对小芊的到来一点也不奇怪。 “成功了！古公子你真是计谋无双！你用那纸人伪装成宁不臣的样貌。那姥姥还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他，已经和宁燕二人厮杀到一起，不死不休了！”小芊目露异彩，按捺不住的兴奋，看到了自己逃脱魔掌的希望，“对了！我逃的时候，还故意让他出手去救你！他表面答应，却迟迟不动作，恐怕真的以为公子你已经死了！” “好！做戏就要做全套！这样的话，敌在明，我们在暗。我们已经天然占据绝对的胜算了。”古峰听了也笑了，当断立断道：“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去取回你的骨灰！” “现在就去？”小芊愣住了，忧心忡忡道：“现在还是深夜，姥姥法力最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等到白天再去！” “不用！现在这姥姥与宁燕两人死斗，老巢最为薄弱！此时下手，再好不过！”古峰摇头道，一切早已在心中有所谋算。 仗着着神话信息的了解，他弄清现实，早已默默布局好了一切。 一人一鬼，片刻不停，只朝着兰若寺后方而去。 丛林幽深，树木浓密，将星光月华都挡在外面，黑洞洞一片片，伸手不知五指。 空气中四处都弥漫着淡淡的妖气，树木枝杈蜿蜒扭曲，在黑夜中如同妖魔乱舞，恐怖阴森。 树木阻道，看不出道路，迷惑人的范围感知。 这赫然是一个天然生成的妖法幻阵，让人难以找到姥姥老巢所在。 但有小芊这个带路党在，一切自然不是问题。 跟随着她的身形，时而左转，时而右拐，时而倒退而回，时而原地转向……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终于一片参天古树出现在眼前。 树盖如伞，遮天蔽日，群星失色，盘踞在那里，阴森恐怖。 呜呜呜！ 阴风呼啸。 树根下是一片乱葬岗，坟墓堆砌，枯草杂木。 “到了！”小芊又忧又喜，看着老妖原形所在，一想到取回骨灰就能摆脱魔掌，重得自由，就满心喜悦。 但姥姥的恐惧却始终扎根在心里，挥之不去，让她担忧此行是否能顺利！ “走吧！”古峰却是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步伐，急速靠近。 “是啊！有古公子在，我再也不怕了！”小芊见状，心头升起暖暖的安心，步伐轻移，紧跟其后。 “站住！”一声娇喝。 古峰和小芊回头望去，赫然见到不知何时那一处处乱坟墓碑上升起一个个虚无苍白的女鬼，黑发垂地，看不清面孔，阴风大盛。 一个双眼细长，嘴唇乌紫的妖艳女鬼站在最前方，恶狠狠拦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