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一十七 忧心忡忡的董事会，人心散了的巴达维亚

    这段日子，三大西洋殖民地的海商们来回几趟，确实赚了不少，一个个乐得都恨不得把殖民地当局的人口都拐卖过来了。

    只是南洋一共也没有多少欧洲人，而且多数是男人，运了几次就无人可招了，毕竟殖民地当地也需要人手，所以西方商人们看着大明、高丽、岛国和南洋诸国的海商不停的以人口换取利益，一个个都急红了眼。

    从欧洲运输人口是来不及也不可能的，于是这些聪明的家伙便把目标放在距离更近一些的天竺次大陆上。

    那里的天竺少女、匈奴后裔和阿拉伯裔的人口也是不少，而奥斯曼女奴可是很出名的，还有东欧几个国家的农奴，因为跟天竺可以通过陆地上连接，尽管有着漫长的沙漠阻隔，但也远远要比走海路安全，所以近东地区与天竺次大陆的交流要远远多于跟中土的交流。

    而且这是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对以前的奴隶商人们舍不得用珍贵的法术治疗，但是现在那位东方领主要求的人口可是很精贵的，每一个都是白花花闪亮亮的银币，那些男性劳工不用说，尤其是那些女人，更关系到日后珍稀东方货物的购买权，所以船主们大方的雇佣了牧师或奥术师们为队伍护航，争取将死亡人数降到最低。

    ……

    爪哇岛，巴达维亚城

    昔日繁忙的巴达维亚城最近冷清稀疏了许多。

    看着联合公司治下的汉人和部分欧罗巴雇员以极快的速度流失，公司董事会忧心忡忡。

    虽然已经严令汉人出港，但是另外一部分属于联合公司雇员和他们亲属的欧罗巴人却不能强制限制他们的自由，而欧罗巴人的数量恰恰是联合公司统治巴达维亚这个制度的基石，所以公司高层们才会感到忧心。

    巴达维亚人口本就稀少，那些土著在公司人眼中不算是人口，只能算是奴隶一级，整个巴达维亚运转几乎五成以上都是靠着汉人维持的，勤劳的汉人为他们耕种提供粮食，为他们纺纱织布提供体面的衣服，为他们榨油、磨面，为他们下厨、酿酒。

    甚至离了汉人，公司的绅士们连服侍他们剃头刮脸的人都没有了。

    可以说整个联合公司的生活方方面面都被汉人们包揽了，巴达维亚离了欧罗巴雇员还能运转，离开汉人那就真的会陷入混乱，那些懒得一比的土著甚至连最基本的种地和放养牲口的事情都做不好，指望他们，联合公司上上下下都得饿死，而且土著们野性难驯，没有了汉人以数量压制，光靠联合公司那不足三万人的人口数量（算上非洲奴隶），估计很快就会被土著们围攻造反，沦为凄惨的结局了。

    心忧人口流失，公司上层采取了多种措施，效果是有的，可并不是很好。毕竟人家东宁方面采用的就是阳谋和利诱，给出的待遇要远远超过巴达维亚，就连一些底层的尼德兰人都想要跳槽了，更何况是那些不得志的欧洲人和汉人们了。

    得知情况的穿越者们为之一笑。

    在晚餐时候大家讨论，丁晓峰就说道：

    “说实在的，这些尼德兰人也苦啊，斯巴尼亚人与波尔杜迦背后都有教会和国王支持，一个殖民吕宋，一个占据果阿谋求印度，尼德兰人出身新教，本就根基浅薄，那些新教教会基本都控制在神圣帝国北方各个诸侯国手中，尼德兰人之前废除了贵族制学习施瓦次和威尼斯搞共和制，起初商业联盟确实发展不错，但是因为底蕴不足很快就从鼎盛时期衰落，先后被弗兰茨和神圣帝国双头鹰家族和斯巴尼亚人统治蹂躏。如今虽然勉强借助欧罗巴大陆列强的纷争而独立出来，却仍旧需要看人眼色小心行事。”

    高朗优雅的用餐巾纸擦擦嘴：

    “所以这些尼德兰人除了一部分冒险家，大部分都是破产商人、无产贫民，甚至还有不少东部躲避战乱的各诸侯国农奴。名义上是尼德兰殖民公司，实际上不过是十几家中小商会组织的一批破产者和难民的混合体，大部分都是外籍雇佣兵和农奴，真正尼德兰人的数量还不到十分之一，内部也不是那么和谐。如果有人能够给他们另一条优厚的待遇，那么另谋出路是显而易见的。”

    有普特曼和查得这样的带路党，车晨他们自然知道联合公司的这些西洋人除了尼德兰人之外，大部分来自神圣帝国各诸侯国，少数是弗兰茨、英伦三岛和南欧地区的人。

    欧罗巴下层贵族的分封领地向来是比较小的，斯巴尼亚和弗兰茨这样的大国还好些，第二神圣帝国因为是诸侯选帝制，国内一直没有完整的统一过，所以远不如西神圣帝国和东神圣帝国这两个第一神圣帝国时期那么中央集权。

    第二神圣帝国的皇帝是大家选的，所以对于诸侯邦国的内部基本很难干涉，又因为诸侯林立，最小的伯国可能连中土的一县之地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使得第二神圣帝国的贵族领主从上到下分封下级贵族方面就比较吝啬了，几乎是欧罗巴列强之中最小的。

    而车晨这个东宁乡男的爵位，因为功勋卓绝，又是在海外蛮荒之地，所以领地被皇帝钦定为整个东宁岛，以实际面积来论，甚至要比安平郑氏那世镇漳泉二府的郡王封地还大一点。

    当初小皇帝还要更加厚封赏，但是被朝臣驳回了，理由是领地已经超额，再多给封赐不合军功封爵制，如果皇帝随意封赏，那以前以后那些贵爵又如何来看？

    实际上是文臣们习惯性的打压新晋贵爵，另外大明虽然人口众多，但也是有数的，这些年因为军国封爵制的影响，已经有大量底层佃户和破产难民流失到世袭贵族领地中，而以耕读为主的传统儒家文人士大夫阶层已经很难再像甲申之前的大明那样以低廉的成本招收佃户为其耕种，并且肆意操控佃户的人生了。

    这是一种从根子上瓦解传统儒家阶层的阳谋，文官中不乏聪明人，自然要极力反抗。可是大明儒家士大夫从根子上已经开始烂了，所以当年反抗不了隆武帝，以后也只有前仆后继的继续与皇帝和武将勋贵斗争，力求保持住朝廷上的地位。

    相反的，欧罗巴大陆那边大多数都是军人或实权者当政，各国纷争不断，文明在战争中碰撞出进步的火花，所以历史上才能发展出大航海时代的鼎盛，一步步压过东方文明。

    车晨的爵位相当于西方的男爵，但领地却比一般伯爵、侯爵甚至公国还大，与那些神圣帝国的诸侯也不相上下了。

    所以因为这些原因，新加入的这些尼德兰殖民公司的人们对于他这位贵族领主都十分敬畏，因为车晨的情况放在他们老家神圣帝国诸侯之中，已经相当于一个强大邦国的君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