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试之首

                        这日小比将开，石开会同别院中的六位同门，一起来到外门殿参加外门小比。
    到达之时，见外门殿外广阔空场之上，摆了百余张条几和蒲团，已有部分弟子落座等待。
    在执事弟子的安排下，石开等人将储物袋全部上交，再按照各自编号，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好。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只听得钟楼之上“劝进钟”连敲七下，那钟声厚重刚正，令人心中肃穆。
    在众人屏息凝视之下，五位外门殿长老鱼贯而出，立于高阶之上。
    五位外门长老中，石开只认识两位，一位是便宜师叔曹之斌，另一位就是上开门课的老师周文刚长老。
    这时一执事弟子高声道：“启禀诸位长老，外门本次小比，众弟子共一百二十五人，有二人因伤病未至，其余全部在坐。”
    只听得正中一位石开并不认得的青衣长老严肃道：“令执事弟子前往未至弟子处查验，有欺瞒不至者，废其修为逐出山门；若未欺瞒，检验其修为，自入门以来，功法无寸进者，逐出师门。”
    话音刚落，众弟子皆凛然一震，有两名执事弟子越众而出，躬身领命而去。
    青衣长老再道：“我乃本次外门小比的主考官外门首席长老姜宽。今日外门小比，先测文试，明日进行武试，最后一日进行擂台赛。所有弟子均要认真对待，严守考试规矩，不得有误。”
    在众弟子称是后，姜宽长老又冲一旁的周文刚长老点头道：“文试请周文刚师弟主持。”
    那周文刚长老行礼领命后向前一步，扫视众弟子一番，朗声道：“文试乃是考察弟子是否理解所修的五行练气决，对修炼细节如何把握，对一些修炼疑问如何解答？考试时间四个时辰。”
    然后转头吩咐执事弟子到：“将考试玉简取出发下。”
    一名执事弟子将一个贴着符箓的盒子取出，向诸位长老展示符箓无损后，揭下符箓，将所装考试玉简发到众弟子桌上。
    一声锣响，执事弟子高呼，开始考试，升隔离护罩。
    一道道椭圆护罩升起，将每个弟子分别隔开，那护罩可从外向里看的清楚，里边的人却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石开乃是秀才出身，对于考试，也算“久经战阵”了。
    于是心无旁骛，不去理会其他，只把玉简激活审题。
    试题共有十道，石开仔细浏览一番。发现前边七道都是以“五行练气决”前三层为考试大纲，较为简单。
    后边三道题，则是列举了三个修炼例子，让考生根据例子中的情况，详述该如何进行正确的修炼。
    这七道题对石开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只有后三道需要仔细思索回答，这就难怪文试要四个时辰了，好在石开对修炼的理解和感悟已经远超同辈，试问众弟子中有谁有数万字的修真心得，又有谁在藏书阁苦读了三个月呢？
    石开一番构思后，胸有成竹之后，提起笔将最标准的答案一一写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拖沓。
    不到两个时辰，石开已经将答案写好，检查了三遍后，向执事弟子举手示意。
    执事弟子见状，微微一皱眉，这才时间过半，于是手掐法决，将护罩打开，奇道：“你有何事？”
    石开行了一礼道：“禀师兄，我已经答好，可以交卷。”说着，将答卷和玉简递上。
    执事弟子接过后，仔细看了石开一眼，吩咐道：“既然交卷，就可以回住所休息，明日一早再来考武试。”
    石开躬身称是。
    再看其他弟子，有的奋笔疾书，有的愁容满面，有的答卷已经涂成黑疙瘩了。
    那执事弟子摇摇头，来到高阶之上，将答卷举过头顶，对正在与其他长老闲聊的周文刚长老，说道：“回禀长老，有弟子交卷，请长老过目。”
    众长老一听，都停了闲聊，曹之斌长老问执事弟子道：“是何人的答卷？”
    
            
                        “禀告长老，此人名叫石开。”执事弟子答道。
    曹之斌心道居然是他，自己这“贤侄”这么快答完，不会胡乱写了一通吧，望向周文刚长老手中的答卷，于是铺垫道：“此子速度到是不错，如果大概还可以，也该给个鼓励分，好为这次小比开个好头。”
    周文刚长老如何不明白话中之意，于是也笑答，正该有个好彩头。
    这石开，周长老想起是那个在课堂上悟法晋级的，印象不错。
    周长老打开试卷，开始并未在意，只是随意看向答卷，心道只要还差不多，就给个优秀。
    一看下去，满纸如刻印般的工整字迹，就让人很有好感，再一看答案，心中微震，答案严谨周祥，尤其是最后三题，这对问题鞭辟入里，简直是量身定做一般，竟比标准答案还更详实，没想到此子竟然有如此造诣。
    众位长老见周长老满脸惊讶的表情，也好奇起来，这时，周文刚长老抬起头来，满脸喜色之下，将答卷传给众长老。
    其他四位长老早已好奇，一起观看，不一刻，众长老竟都纷纷点头。
    那主考官姜宽长老更直接问周文刚长老，道：“周长老，你给何等评定？”
    周长老严肃道：“我意定为首名，就算其他弟子中也有如此悟性造诣的，大不了并列第一便是，也不是没有先例。”
    姜宽长老也点头，道：“这石开确实是个人才，我外门殿要重视此子，用心培养，不能将人才埋没。”
    众长老皆称是。
    而石开已经回到自己的院中，今日对于他来说，已经过去，不再去想，而是利用每一刻时间，努力修炼。
    眼看天色将晚，牛大宝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人还未进院，便大声道：“石开，你文试第一，第一名啊！”
    石开一愣，立刻也惊喜道：“真的？”
    牛大宝一阵傻笑，然后喘匀了气道：“傍晚文试榜单就贴出来了，我们一看师弟你是第一名，怕你不知，马师兄他们就嘱咐我赶紧过来给你报个信。”
    石开听罢，十分高兴，此世秀才出身，对考试像是有种骨子里的期待，虽然在世俗没有中举，可穷秀才一直想告诉自己，之所以落榜，是因为官场黑暗，绝不是自己没有真才实学。
    石开只在回忆此生种种不易，牛大宝何时立刻都未察觉，半晌，石开突然起身回屋，取出离家时所带的妻子的梳子，泪眼朦胧，呢喃地道：“娘子，我不是废物，我也能中的，能中啊。”
    说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缓缓流下，这流出的是心中压抑多年的执念。
    一声长啸，仿佛要吼尽这一世的不甘、不愤。
    石开心神激荡之下，忽泣忽笑，声音时而急促，时而高亢，血气也不受控制的逐渐沸腾翻滚起来。
    忽地，石开一口鲜血喷出，心中立刻闪过一丝清明，这是走火入魔之兆，石开连忙打坐疏导起来。
    这道家功法最忌大喜大悲。
    这不疏导还好，一引动功法，天地灵气竟形成气旋，纷纷涌进经脉，几个呼吸间，竟将经脉填满。
    石开连忙驱动神识全力压制，结果越压制，经脉中的法力聚集越多，石开经脉虽然比一般未炼体的修士强韧，但也是有承载限度的，又过一会，已传出经脉撕裂之感。
    石开知道若不采取措施，定会爆体而亡。
    为今之计，压制已是无用，只剩借机冲关一法，于是，心中一发狠，神识不再压制，而是和法力一起，卷起灵气，全力运转周天，然后冲击丹田气海中的练气三层壁垒。
    这突破壁垒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水到渠成，如今强行突破，万一无法成功，就会导致经脉迸裂，轻者修为尽丧，重则身死道消。
    石开竭力控制法力，一遍遍汇聚法力发起冲击，又一遍遍溃败而回，好在有神识之助，灵气在经脉之中急速运行，法力得以迅速汇聚，而若是没有神识，此刻绝对是必死无疑了。
    连续一个时辰的冲击，若非石开练体有成，经脉坚韧，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突然，壁垒终于开始松动了，坚持住，又是几次连续冲击，一个无声的破碎之音传到神识中，如同银瓶乍破，终于突破了。
    那经脉中汇聚的庞大法力终于有了宣泄之处，丹田气海中水火两颗法力珠不停的旋转吸收法力，几十个呼吸便增大了一圈，又过了一会儿，终于转速慢慢缓慢，法力终于稳定下来。
    大功告成，险中求胜，石开强忍神识和肉身的疲惫，又连续运转了十二个周天，这才收功而起。
    感受着丹田气海中的法力，比二层多上近一倍，石开长舒了一口气。
    这修为突破固然欣喜，但回忆起过程的惊险，石开连忙打开修炼心得，将刚刚全部过程感受，认认真真的详细记录了下来，并且最后总结道，修士要懂得情绪控制，切忌大喜大悲，以后的修炼之中，更要注重磨砺心智。
    这一番折腾和打坐之下，天色将明，石开为了迅速恢复疲惫，便又在院中摆出“熊经鸟申”式，气血缓缓滋润全身，昨夜吐血带来的经脉损伤，竟然开始慢慢修复起来。
    石开越发认识到“熊经鸟申”式的不可思议之处，更加重视起来。
    练功结束，匆匆吃了些灵米补充体力，石开便赶紧来到外门殿广场。
    石开来时，众弟子已经基本到齐，石开连忙站到弟子队伍中，静静等待。
    不一刻，众长老们走出，站在高阶上。
    众长老面沉似水，似有不悦之事，众弟子皆屏气小心，半晌，还是姜宽长老对众弟子道：“尔等既入仙门，当知机遇难得，本该日日苦修，尽早为宗门效力。可是，哼……”
    一声轻哼，如雷入耳，众弟子只觉得压力骤增。
    只听姜宽长老严厉的道：“可是，如此简单的文试考题，有人居然还答得狗屁不通。平常都干什么去了？难道以为入了仙门，就万事大吉了吗？”
    又是一道威严气势扫向众弟子，众弟子两股颤颤。
    姜宽长老见众弟子不堪，更加不满，于是对一旁的执事弟子怒道：“宣布吧！”
    那执事弟子躬身领命，打开一个卷轴，念到：“昨日文试成绩最差的十名弟子有乌青林、梁立标、郭琳……，尔等有两个选择，一是废除修为，逐出仙门。二是送到星海战场，军前效力。你们选吧？”
    十名弟子皆被执事弟子拉出，哭声求饶声一片，姜宽长老见状，更是心烦，一挥手，执事弟子上前便是一顿棍棒，直打得皮开肉绽方才罢休，然后让他们再选，众人谁也不愿废去修为，便都选择去那星海战场搏一线生机。
    选择完后，直接被执事弟子拖走，修真严酷，不进便死。
    半晌，姜宽长老叹了口气，对众人缓和道：“修炼长生，岂是人人可成？我实话告诉你们，那十名弟子，以他们如今修为，到了星海战场，出不了三个月就会全部殒命。星海战场，残酷无比，可三派为何没有放弃之意呢，道理很简单，因为这偌大的修仙界，又有哪里不是战场，又有哪里不残酷？星海虽然残酷，可只要你扛过去了，便有飞黄腾达的机缘，总比苦挨到寿元将尽的好。”
    姜宽长老说完，又转头对周文刚长老苦笑道：“本座今日话多了，还请师弟将昨日文试奖励颁下。”
    周文刚长老立刻严肃道：“师兄这是金玉良言，希望弟子中有人能明白吧。”
    说完，又对姜宽长老行了一礼，转身对众弟子到：“小比文试第一，石开何在？”
    在众人艳羡之中，石开走到高阶之下，行礼道：“弟子石开在！”
    周文刚长老点头道：“昨日文试，我与众长老同推你为文试之首，特赐中品洗髓丹一瓶，以资奖励。你的成绩也将记录在你的宗门履历中。希望你能再接再厉，早日为宗门效力。”
    说着，竟亲自走下玉阶，将一瓶丹药放在石开手中。
    石开连忙双手接过，跪倒在地，对长老磕头行礼道：“弟子定不负所望！”
    周长老将石开扶起，让他站立一旁。
    众弟子先看到那十名弟子的严厉惩罚，又看到对石开的鼓舞奖励。
    两种完全不同的境遇，形成极大反差，有聪明的弟子明明知道这是宗门手段，但是人在仙门，身不由己，也只能拼死力争，况且长老们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纷纷激发起全力上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