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余波（下）

                        “轰！”
    一道遁光远远的从青竹院的方向飞来。
    许多眼力出众的弟子，已经隐约看见了疾驰而来的飞火云上，一道负手而立的修长身影。
    “周师弟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变得安静了许多。
    十几息后：
    “轰……”
    遁光落在演法场的中央，周清从飞火云上跨步而下，随手将飞火云收起。
    “那就是周清师弟？”
    “果真是一表人才、少年风流，卖相不俗啊！”
    “周师弟好帅啊，听说今年才十五岁呢……”
    “天虹战团这一次可捡到大宝贝了，这周清未来必定是八百内门弟子之一！”
    数百位外门弟子，目光打量着演法场中央的周清，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周清到来足足两刻钟后，迟迟不见李沉的身影，许多弟子都按捺不住了：
    “那李沉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对啊，按理纵然两人没有约定具体时间，可他再怎么迟钝，也该收到消息了吧？”
    “嘿！我看八成是不敢来了！”
    “不错，他来了干什么？伸出自己的脸让周师弟抽吗？他恐怕还没那么不要脸皮吧……”
    众多弟子议论之际，难免对李沉多有贬低和奚落。
    人和人是最怕对比的，曾经的李沉想要踩着周清的脸面上位，真正奠定自己外门同年第一天才的名声。
    可如今周清强势崛起，被许多外门弟子公认为十二院内第一天骄，那李沉在如此鲜明的对比之下，名声自然是一落千丈，沦为人人奚落的丑角。
    “怎么，李沉师弟还不准备露面吗？”
    又耐心的等了一刻钟后，周清也有点不耐烦了，高声喝问了一句：
    “我辈修士、何惜一战？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他刻意用了法力加持，声音响彻了整个演法场的同时，还隐隐向外传播、就是要让李沉听到。
    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被人惹到自己头上、蹬鼻子上脸还忍气吞声的，他今天来就是来打脸、就是来出一口气的！
    “哈哈哈……”
    看台周遭的众多外门弟子，有不少都笑了出来，还有同样起哄的，吵吵嚷嚷的声音响彻了小半个寒潭院。
    片刻后：
    一位有些虚胖的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周师兄……”
    他堆着小脸对周清刚刚开口，数百道目光便齐刷刷的定格在他的身上，令他顿时感到如芒在背、背后都被冷汗打湿了。
    “周师兄，是这样的……”
    他吞了口唾沫，勉强开口道：
    “李师兄、李师兄他，他昨晚……在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气脉被崩毁了一小部分，如今还在调养，所以来不了了，让我转告你一声。”
    他的语气越说越慢，吞吞吐吐的，但最后一咬牙，利索的将话说完了。
    “气脉崩毁？”
    周清的面色有点古怪。
    这个借口他还用过一次，当初用来糊弄刘松然他们的，没想到这一招会被李沉也拿来用了。
    
            
                        气脉崩毁？骗谁呢？这借口也太拙劣了！
    诚然，修炼时急火攻心，导致法力失控、进而崩毁气脉不是没可能，像李沉这种靠嗑药吞丹增长法力的、失控几率还比常人更大一些。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气脉崩毁了，只能说是太刻意了。
    看台周遭的数百弟子，听到这个借口之后，先是齐齐安静了一下，进而爆发出了巨大的哄笑声。
    “哈哈哈……气脉崩毁？这气脉还真是听话啊，崩毁的真是时候！”
    “我们是该说李沉师弟的运气好，还是说他很聪明？还气脉崩毁呢！”
    “真是一个胆小鬼！嘿，什么曾经的同年第一，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如此货色、枉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人物，如今看来给周师兄提鞋都不配！”
    数百弟子哄笑之间，肆意的嘲笑着李沉，对他的鄙夷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呵……”
    周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李沉，这可是你自找的！”
    经此一遭：
    李沉在寒潭院算是彻底的“社会性死亡”了，以后在外门中被人提起，恐怕都要沦为一个笑话。
    “既然李沉师弟来不了了，那此次约斗就只好取消了。”
    周清轻描淡写道：
    “转告他一声，他什么时候修养好了、可以再向我下战书，我在青竹院内等他。”
    一语言罢，周清拂袖转身，登上飞火云、扬长而去。
    等他离去之后：
    数百位弟子在笑声中也纷纷四散离去，偌大的演法场再度变得空无一人。
    而在寒潭院内：
    李沉跪坐在榻上，双目赤红一片，额头青筋绽开，双手死死的握住、指甲刺破掌心流出血来，他却恍若不觉。
    “周清！！”
    外面那喧闹嘈杂的声音隐隐传来，这一刻他是如此痛恨自己的五感敏锐，甚至能听到诸多外门弟子对他的奚落和嘲讽。
    胆小鬼、寒潭院笑柄、丑角、不自量力的蠢货……
    一系列的头衔，自从今日之后，就要牢牢的加在他的身上，他会成为整个外门的笑柄！
    但他却不能出去应战！
    他深深的清楚，周清的崛起已经是不可阻挡之势，日后必定将一飞冲天！
    他和周清约斗的事可大可小，可若是他真的出面应对了、旁人也不会赞他一句勇气可嘉，只会更加的嘲弄他的愚蠢和自大。
    因为他和周清是同辈人，同时入门、同时修炼，哪怕周清的实力已经远远胜过他，却也不会被人认为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只会更加放大两人的差距。
    他若真的和周清一战，必定一败涂地的同时也会将这个耻辱烙印在身上，日后只要有人提起周清、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起他，顺带着将他贬低一番。
    可人都是健忘的，外门时时刻刻都有风云涌动。
    只要他不去不自量力的应战，那此事虽然一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屈辱，但终究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忘。
    因为他已经不配成为周清的对手了。
    周清崛起之后，一定会有更强的对手轮番出现、和他针锋相对，那日后众多外门弟子颂扬周清的传奇事迹时，也不会有多少人再记得他这样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小丑角。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他眼下能拿出的最好的应对办法。
    “……呼！”
    李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似乎要将冰冷彻骨的空气全部吸纳入肺腑之中。
    痛苦、屈辱和无力感被他死死的压入心底，他重新恢复了一丝冷静，开始审视自己的处境：
    “四方战团那里，恐怕已经对我是人厌狗嫌了！”
    
            
                        “但我谋求名声的计划已经全面破产，如今更不能放弃这个最大的助力！”
    李沉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不断的盘算和筹谋着：
    “其实我最好的发展计划，是设法和周清化干戈为玉帛、尽释前嫌，想尽一切办法和他打好关系、借助其腾飞之势，顺风而起。”
    “我们仅隔了前后两天先后突破至四重天，先前也多有人将我们相提并论，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打开关系的切入口。”
    “可惜，因为我的一时短视，我已经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沉想到此处，心中又涌出一丝痛苦和不甘，宛若毒药一般在他的心底中发酵。
    人的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
    他已经和周清结下仇怨，纵然他甘愿伏低做小、鞍前马后的去巴结周清，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那就忍！那就等！”
    他的双眸之中闪着阴冷的光，像是一条盘踞在湿地沼泽中的毒蛟：
    “周清已经是外门第一天骄，天赋璀璨如明月，我远远不能相比。”
    “我不能再有任何报复周清的想法，必须要打落牙齿吞进肚里，等风波平息之后、就深居简出，尽量撇清和周清的一切关联。”
    “一年不够，那就三年、五年、十年！”
    他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眼神恢复至古井无波：
    “只要我一步步往上爬，不择手段的进步，终有一日能登临气府境、将我母妃从那座吃人的宫殿中接出来，掌握自己的命运！”
    …………
    竹海深处，朝日殿中。
    周清坐在书房中，面前还是摆着那本《纯阳功》，正在思索日后的修炼计划。
    他的下一步目标，是争夺三月后的第二次小比的魁首。
    这个目标对他来说算是有些挑战，但并不困难，因为他已经决定暂时放下其余法术的修炼、在这三个月内专攻玄焰术。
    “三个月，每日六轮苦修的循环，总计能有270点的法术经验。”
    “这么多的经验来‘喂养’玄焰术，足以将其推进至第7级，晋升至第三阶炉火纯青的层次！”
    “有第三阶的玄焰术，配合我明面上的法力四分，夺取小比魁首之位堪称是手到擒来！”
    周清的心中，念头不断的转动着：
    “还有天虹战团对我的追加资助，也是一个惊喜。”
    “每月一千灵石，相比之前翻了一倍，足以让我五重天保持每个月二十五天的高速增长期、六重天则是二十天。”
    “这样一来，等我苦修三个月后，【纯阳功】的经验应该……”
    他盘算到这里，突然面色微变：
    “有一千灵石的助推，我三个月内能在【纯阳功】上得到至少130点经验！”
    “考虑到我的‘神’之属性又有增长，修炼速度应该略有增加，这还是一个很保守的数字，最终有140甚至接近150点经验，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这样一来，到时候我就得提前突破至开脉七重天了，会打乱我的计划……”
    他当然不会刻意压着自己的修炼境界，但刚好在三个月后突破开脉七重天，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至少，三个月后第二次小比的魁首奖励和职业经验，他是不能放弃的。
    周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了决定：
    “等到快突破的时候，就将【纯阳功】和【玄焰术】的修炼顺序临时转换一下，让天赋【吃苦耐劳】的效果加在【玄焰术】上。”
    “等我夺得小比魁首之后，再突破七重天也不迟，反正就晚个几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