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5章 昔王的过往
大雪山，地底监牢。 幽寂的走廊中，油灯散发出朦胧的光亮，昔王独自一人盘坐在布满禁制的特殊牢房中，面上被栅栏倒映所造就的黑色长影覆盖，神色显得肃穆而又沉静。 他如同雕像，整个人就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廊外的不远处，两名兵人如松挺立，目光炯然，一眨不眨的紧紧盯住他，面上毫无波动，暗中却是在传音交流。 “他这样多久了？” “从昨日转了一下身，足足有十个时辰。” “在这绝域法阵之内，还能保持入定，当真厉害。” “若非如此，何来上头如此关心？可要小心一点，之前白姑娘就曾来提审过，嘱咐我们要严格执行看守的条例，这人比之前关押的任何古修大能都要强大和危险！” 此处所在，乃是大雪山下的地牢，方乾元暂时还不想让宗门或者诸天盟得知昔王的存在，有关昔王顶替的身份，柳传玺相关手尾的处理，也在秘密进行之中，还需得等到玄阳宗派人前来，确认柳传玺已经遇难，此人并非原本的他，才好做更进一步的处理。 而且对于方乾元而言，昔王真正的价值，是其所携的记忆和所知，在这期间，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也有足够的能耐和魄力，独力镇压此人，不怕他翻起风浪。 在两名兵人交谈的时候，外面的过道传来一阵脚步声，在这幽寂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典狱司的首领，正带领几名气息深沉的同僚过来。 其中一人衣饰不凡，竟是个气度雍容的中年女子，她正是曾经的苍云八杰之一，后因崇慕方乾元而加入兵人司的“清梦仙子”方莲。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方莲在兵人司中已经位高权重，拥有着不下于司院掌使和各部堂长老的势力，而其所执掌的堂口，正是适合其梦道神通发挥的刑讯审问。 等闲人物，当然不会惊动她，但昔王身份非凡，修为实力又远非寻常俘虏可比，方乾元想要从他脑中得到更多完整的东西，也不得不请动她。 方莲得知方乾元看重此人，当然是尽心尽力，和堂中众多高手商议推演，做足准备之后，制定出一套利用梦境追溯记忆的计划，如今正要趁着昔王虚弱，用在他身上。 “打开第一层禁制，接入镇邪法阵！” 方莲来到牢门前，看了看仍自盘坐，对他们的到来无动于衷的昔王，直接吩咐道。 典狱司的首领点点头，示意麾下随从照做。 不久之后，伴随着灵光的涌动，一根根如同实体的黑色锁链光影在众人面前浮现出来，生涩而又沉闷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栅栏之上，似乎有一片片如同蝴蝶的黑影飞离。 又过了片刻，空中有无数呈现暗金之色，外形如同蝌蚪的法术咒印也浮现出来，活物般缓缓蠕动。 它们受到大阵之力的牵引，以栅栏中线为分野，“爬”到左右两边，露出一个宽达三尺的小门。 有人上前，把几个蒲团摊在牢门前的地面，以方莲为首的几人便上前盘坐，以战阵之势把彼此气机连接一体，共同注入到方莲所召唤出来的浑蒙灵光之后。 随着方莲往前一指，无形的食梦天魔如同流光飞逝，没入昔王体内。 …… 无名世界，一座荒凉的高山上，原本应是繁花似锦的灵园变得贫瘠而又荒凉，成群的宫殿伫立于山巅，雄伟和壮丽不再，反倒显露出几分破败。 “老祖，灵峰枯绝，矿母已逝，咱们这座福地，真的保不住了！” “唉！” 昔日英杰满座，热闹非凡的仙宫大殿上，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目中含泪，向坐在上首的老者禀报。 老者却也只能轻叹一声，无奈应诺。 “既然如此，咱们齐云宗，就到此为止吧！” “老祖！” “老祖！” 大殿之中，有人痛心，有人惊愕，有人恼怒，但更多的，却是迷茫和无助。 “齐云宗，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大殿的角落，一名被成年修士带在身边，似是后辈弟子的少年目中带着惶惑，呢喃自语道。 画面突变，少年随着似乎是其师长的人物行遍大地各方，游历凡尘，修炼神通法术之余，孜孜不倦的追寻灵脉和宝材。 当其时，却已是法道落幕之年。 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足够供应高阶修士修炼的灵蕴，他那业已修炼至羽化之境的大能师尊同样失去了一身法力，变得与凡人无异。 老祖在解散宗门之后的当年，即坐化殡天，留下偌大基业，却无人有心继承。 对于踏上仙路的玄门修士而言，除却灵峰福地和天材地宝的各种财富，都如同粪土。 齐云宗嫡系一脉，修为最高的数人干脆把山门交给庶支，自己带着各自资质最佳的真传弟子各奔前程。 在数十年间，师尊带着少年走遍天下，踏足无数秘境，险境，但却终究无法寻得如同原来山门一般的灵峰福地，振兴宗门，重建齐云的梦想，也化作了一场空。 游历途中，他曾遇到同门师叔师伯，凭借一身大道之余的奇技淫巧，得世俗国君看重，奉为国师，享尽荣华富贵，但却仍旧郁郁寡欢。 也有人堕入魔道，以邪功杀人血祭，意图闯出一条不凭灵气的康庄大道。 有人绝望之余，散功归凡，从此封闭内外天地，归隐世俗。 数十年时间内，少年也磕磕绊绊，勉强修炼至先天之境，得到百余寿元大限的增持，然而，整个世界的腐朽衰败变得愈发严重，原本明朗清晰的前路，也似乎一下断绝。 他竟然感应不到应该修出的法力，也完全无法重现宗门所授的结丹之法。 “偌大天下，竟已无人结丹了吗？我不信，我一定要追寻仙迹，重新找回！” 早已不再年少的少年，开始疯狂追寻一切修炼晋升之法，各种奇门遁甲，秘法巫术，甚至曾经弃之如敝履的邪魔外道，都不惜一试。 仿佛是他的努力终于感动上苍，就在他屡败屡战，几乎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获得提升的时候，典籍之中记载的仙盟上仙，竟然从上界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