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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没有答话,静静把书信写完,签上他的印记。这是一封给团会的信笺,商量从若狭湾登陆的问题,只是这个印记告诉团会诸公,这是一封假信,仴局并无此计划。这也是小百合少数不知道的秘密。 这封书信会通过小百合转交团会,鲶鱼仔如今并不在平户,如果她要看,谁也拦不住。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考虑小百合,他能听到浓姬粗重的呼吸,香风在鼻中掠过,他知道美人正在焦躁,他喜欢这种感觉。 那么骄傲刚烈的浓姬,吃起醋来和别的小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终于,后腰一痛,一只小拳头捣在腰眼上:“不回答别人的问话十分无礼。” 崇文憋住笑转过身来,假意迷惑的看着浓姬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在写书信,没有听清楚。” 浓姬大声说道:“我问你,你喜爱小百合么?” 崇文拖长了声音说道:“当然。。。不喜爱啊!” 浓姬激愤的骂道:“混账!” 崇文大笑着一把把浓姬搂住怀里,滚做一堆,浓姬挣扎不脱,只得任崇文轻薄。一阵香艳之后,崇文脑门顶着浓姬脑门,轻声说道:“除了我要给细川赖之写信,你父亲义弘大人也要给老狐狸写封信,表示我们两家共同谈和的诚意。” 浓姬把崇文推到一边,整理了一下衣服发鬓,这才说道:“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妖法,父亲大人如今对你又敬又畏,想来这封书信不是难事。只是刚刚哄骗了细川赖丰,让他在长壕吃了亏,如何让他们依然相信大内家。” 崇文说道:“以你父义弘大人之精明强干,他当然知道应该如何写这封信。我提醒你的是,我们只跟细川家谈和,绝不跟斯波家谈和。 如果要我们拥立角根义满,斯波义将必须解除关东管领职务,到室町幕府担任评定众。理由嘛,仴局的理由是,他试图让一个瞎子按摩师刺杀我;你们的理由更简单了,镰仓公方没有下落之前,你们不可能和斯波家谈和。” 浓姬轻笑道:“这种小把戏,怕是挑拨不了细川家和斯波家的关系。” 崇文冷笑道:“但是别人未必没有想法,比如。。。老毒蛇。” 浓姬点点头,表示有道理。接着她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如果真的要谈判,你打算派谁去?” 崇文挠了挠头,说道:“如果我去的话,恐怕活着回不来。可是仴局都是一些蠢家伙,斗嘴皮怕不是那些老毒蛇、老狐狸和小狐狸的对手。” 浓姬说道:“柴德美大人不是仴局重要契东么。” 崇文一拍大腿:“着啊!就是他!” 亲热着商量,商量着亲热,上午倏忽而过,一对阴谋家情侣结束了商议。浓姬要去照料老父的伤势,顺便完善对付幕府军的计划,要说阴谋诡计,义弘大人还是大出海的老师,有老混蛋指点,才会万无一失。 崇文则要看望他受伤的弟兄。严格的说,这些海贼并不是龙王岛众,他们来自各家各澳,有人干脆就是哪个掌家澳长的亲族家将。崇文对同生共死的人异乎寻常的信任,他要把这些家伙挖过来,彻底变成龙王岛众,自然要格外加恩。 几个大内家的仆役捧着食几食盒,在喇叭虎和桦山义政陪同下,崇文大步来到东侧的僧房。除了有两个人伤势较重,难以起身,4个轻伤正在破口大骂。 昨夜竹林苑的欢歌太刺耳,无伤的家伙有酒有肉,又唱又跳,还有仴女侍寝。有伤的出力并不少,一样奋勇杀敌,如何被扔到一旁,只有清水饭团。别说美女了,只有入娘的仴国贼秃,真真是气煞人也。 “谁说没有酒肉!”庭外一声断喝,崇文带着一队人马大步走进僧舍,酒香食香扑人口鼻,甚至遮住了一院子便溺味道。 伤号老均十正坐在回廊木阶上唉声叹气,见崇文带着酒食来了,立刻眉花眼笑起来,大笑道:“我自是知道大出海不是过河拆桥之人,薄待我们不得,那是绝不会错的。” 崇文笑骂道:“你入娘的卵子好悬让人一枪捣烂,还想甚女人,真以为你那话儿是铁棒不成。” 老均十苦恼道:“自从去年逃到西蛇屿,一路荒山大洋,就没见过雌儿,这如何熬得住。” 喇叭虎笑道:“等你伤好了,什么女人没有,急的这几日么?” 桦山义政一挥手,几个仆役把美食摆在堂上。崇文拉过一个仴僧,不满的说道:“这位大师,虽说你我两家有些误会,可现在也算一家人,我把受伤的弟兄托付给你们,如何弄的破衣烂衫,头面也不清洗。这满地便溺,恶臭难耐,猪也呆不得。” 那仴僧一脸委屈的说道:“哪里是我等如此,这几位施主根本不让我们碰,非说军中伤药比仴药强的多。我们拿来的饭团也不食,僧袍也不换,满庭便溺也阻拦不住。贫僧从未见过如此凶暴无礼之人,言语又不通,动不动就暴跳如雷,也不知是为何。” 崇文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干咳了一声,说道:“那什么,是我误会大和尚了,实在是对不住。我的弟兄多是粗人,不懂礼数,却不是咳咳。。。那个。。。恶人。还望大师给我几分薄面,不要见怪。 只是这些腌臜杀才无肉不欢,在这里大吃大喝,大呼小叫,怕是污了大师耳目,不如暂避一时如何。”说着袖中滑出一枚金大判,顺手塞到那仴僧袍袖之中,笑道:“些许香油钱,实在是不成敬意。” 那仴僧袍袖之中手一捏,果然是金子,愁眉苦脸立即变成眉花眼笑,单手合十道:“自是如大出海所愿,这就安排寺僧打扫庭院,无论如何不能让贵客不便。” 崇文客气的说道:“辛苦大师了。” 那寺僧欢天喜地的出了院门,崇文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入娘的,天下贼秃都是财迷心窍,什么东西!用不了多久,爷爷就把你们大和尚小和尚老子和尚儿子和尚全入娘的买通,天台宗?我呸!” 打发走了和尚,崇文大步登堂,盘膝坐到主位上,骂道:“你们一个个入娘的黑炭头模样,丢的不光是我仴局的脸,还是我大康上国的脸面,饮的什么酒?还不滚出去换衣裳。” 老均十哭着脸说道:“我堂堂大康男儿,穿成和尚模样,岂不是不孝之子。” 桦山义政笑道:“你干那些杀人越货的行当,祖宗脸上就很好看么?”把几个混蛋踢起来,搡到一旁房间,扔了几领武士袍服,大略说了穿法,至于穿成什么样他可不管。 总算是体面的坐到酒桌上,这才高呼饮酒,大口吃着精美海味,畅快无比。那些伤的起不来的,有同袍把麦管插入酒壶,啜着饮酒,一样大呼小叫。此时此刻,与昨日崇文梦中金殿大宴也相去不远,只是苦了这佛门清净之地,让一群粗蛮海贼搞的乌七八糟。 看看酒喝到六七分,崇文说道:“让你们在这里养伤,不是让你们胡天胡帝享福来了。你们要帮着阿牛,把大内父子和绝海老和尚盯紧了,在这里你们只听命于浓姬一人,要是她擦破一点皮,我把你们卵子割下来喂狗。” 伤号孙尿泥笑道:“那是主母大人,就算我等死绝了,也不能伤得她分毫。” 桦山义政不解的问道:“如今我们不是一家了么,还要如此提防么?” 崇文想了一会儿,决定和这些亲信说说政治上的事情。龙王岛太缺人,尤其是缺有头脑独当一面之人,常和他们说些打打杀杀以外的事情,也许以后就有人才出来。桦山义政和来财牛不就正在成长么?龙王岛,才是他真正共生死的兄弟。 崇文缓缓说道:“我察言观色,那绝海老和尚神色怏怏,不可不防啊。他还有几百僧兵,一旦他投向幕府,裹挟大内义弘作乱,我们就会有大麻烦。” 桦山义政说道:“我听说浓姬殿下和他谈过了,那老僧同意到龙王岛开宗立派,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崇文吃了一口天妇罗,放下竹箸说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四天王寺是仴国最古大寺,已经千年了。这5百年以来,主持僧一直由天台宗山门、寺门两家轮流担任,由此两支纷争不休,积怨越来越深,已经是势同水火。 一直到20年前,绝海大师靠角根幕府的势力排挤寺门一宗,独霸了这座千年古寺。大内家给他提供巨额银钱,又说服了初代将军角根尊氏支持他,这才有天台宗山门在大阪湾独一无二的地位。 绝海中津,必将成为天台宗历史上的高僧大德,原因就是他终于结束了四天王寺5百年纷争。你们想,他肯轻易放弃四天王寺么?即便他肯放弃四天王寺,山门肯让给寺门么?唉,贼秃们的争斗比我们俗人一点不差啊。 如今我大军在外,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难说他不会勾结幕府。一旦我大军北上高槻、京都或者关东,堺城就是我粮弹所在,一旦这里出了纰漏,我仴局就完蛋了。我是仴局大掌柜,舟师提督,能不戒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