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三十三章 回家
胖子走出博斯威尔的专属研究室。 看见他走出来，大厅里的年轻研究员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向胖子的眼神里，满是狂热的崇敬钦佩。 胖子匆匆穿过实验室大厅，走到门口的身份识别区站住。 大门突出的圆弧顶上，一道蓝色的光芒至上而下地扫在他的身上。自动身份确认之后，两扇银色的金属门无声无息地滑动开。 走出门口，胖子一眼就看见布满警卫的长长走道另一头，一个清丽窈窕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白色的小花格子连衣裙，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躯，裙摆下，一对笔直的小腿修长迷人。淡粉色的高跟凉鞋，露出了完美白皙的纤足。 安蕾还是那个安蕾。如同小鹿般的那个安蕾。她似乎永远也不会变。无论什么时间看见她，她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温柔恬静清新可人。 自加查林逃亡时，把安蕾交给加斯尔强行带走，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了。 加查林的出生入死，现在回想起来，就如同做梦一般。那浓烈的战火硝烟，终于远去。 看着静静站在那里的安蕾，胖子这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家了。 他快步向安蕾走去。越来越清晰的视线里，他看见安蕾闪烁着泪花的眼中，有一丝埋怨和一丝委屈。 当一个柔软的躯体扑到胖子怀里的时候。负责警戒的战士都沉默地自动分散开来。他们把警戒线，扩散到远离这个楼道的位置。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任何声响。 当他们第一眼看见那个清纯得不沾一丝烟火气的女孩子时，他们就喜欢上了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的美，有很多种都会让人心旷神怡。 有细雪纷飞时，披着金色直的女孩抱着书本站在车台上的倩影。有人行道上，神采飞扬的美丽少妇和同伴的相视一笑。也有人群中，梦中情人一闪而过的裙角飞扬。 人们经常能够在惊鸿一瞥中，被忽然闪过的美丽所震撼。 而直到看见这个女孩，战士们才现，原来，女人真的可以用水来形容的。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没有一丝的俗气，虚荣，傲慢，做作。她就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简单，干净。 他们很想知道，联邦英雄和这个女孩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应该是恋人吧？他们怎么可能不是恋人呢？ 胖子也是军人，是他们中的一员。在他们的心目中，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应该嫁给胖子这样的军人。而这样的女孩子，也天生应该受到保护。绝不能让这该死的战争，伤害她一根小指头。 一个年轻的战士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他如愿以偿地看见了心目中描绘的拥抱场景，这让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眼前的一幕，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立誓保护的，那个红着脸，在小树丛里飞快地吻了自己一下又飞快跑开的女孩。 年轻的战士回过头，笔直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枪。为自己是一名勒雷士兵，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豪。 静静地走道上，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 安蕾一扑到田行健的怀里，就不想起来。这个胸膛是那么的宽阔，胸膛里的心跳是那么地有力。一想到这个男人为了自己远去加查林，一年多的出生入死，安蕾就鼻子酸。 “妈想你了，让我叫你回去。”安蕾把头埋在胖子怀里，吸了吸鼻子道。 “妈？”胖子的反应不知道是迟钝还是敏锐，抑或是欠揍。 “我妈！”安蕾咬着嘴唇，使劲在胖子的胸口捶了一下。 “走。”听闻安妈召唤，胖子脑子里对机甲改装的最后一点挂念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安妈做的六味鱼了。也很久不知道家是什么味道了。 “不收拾一下么？”安蕾红着脸，从胖子的胸口抬起头来。顺从地让他拉住自己的手。 “没什么好收拾的。”胖子道。在这个世界上，加里帕兰学院紧邻的那栋房子，就是他的家。对于自幼失去父母的他来说，没什么比回家更重要。 胖子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爸爸，这位姐姐是谁啊？” 安蕾惊讶地低下头。 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正怯生生地拉着胖子的衣角，大脑袋在胖子身后一躲一躲地，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住盯着自己看。 被小屁孩摆了一道的胖子都气糊涂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屁屁这小混蛋竟然敢调戏自己。想必他笃定自己在安蕾面前不敢对他怎么样。 胖子正要开口向安蕾解释，却见小屁孩从身后闪了出来，张开一双小手，跌跌撞撞地往安蕾跑去。 “姐姐，抱抱。” 小混蛋的外表和表情太迷惑人了。卷卷的头，大大的脑袋，藕节般肉呼呼的四肢，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大眼睛，加上那粉嘟嘟的脸蛋，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简直就是女人的克星。 胖子还来不及阻止，小混蛋就成功地扑入安蕾的怀中，脸蛋红红地往安蕾胸口上凑。 可惜，这小[***]没有得趁。安蕾出人意料地把他抱离自己的胸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你就是小屁孩吧？”说着话，清澈如水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胖子一眼。 胖子和小屁孩如雷轰顶。一大一小面面相觑，不明白安蕾是怎么知道的。 小屁孩固然是被人轻易识破而沮丧，胖子则是因为安蕾脱口说出屁屁的名字而震惊。 且不说安蕾是如何识破改变了形状的小屁孩的，光是这个名字，她就不应该知道。知道这个名字的，除了博斯威尔等有限几个人以外，就只有在加里帕兰的邦妮和米兰了。 胖子忽然之间有些心虚。 “美女。”小屁孩倒也光棍，被看穿了就不再死皮赖脸。以和它的可爱尊容毫不相称的疲赖样子吹了个口哨，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安蕾眼波流转，看着胖子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胖子左顾右盼，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傻到去问谁告诉安蕾的。有些事情，还是装装糊涂的好。 让小屁孩给博斯威尔了个讯息，胖子和安蕾，小屁孩登上了情报局专门安排的一艘豪华飞船。 一路上，胖子几次授意小屁孩套安蕾的话，可是，安蕾始终微笑着顺从地依偎在他身旁，就是不说话。 胖子也不敢继续追问，安蕾姓子虽柔弱，可她却颇有些韧劲。受过严格逼供训练的情报局高级联络官，自然不是胖子能探出口风的。 十几个小时的航行后，这艘外表豪华，却有着高度和不亚于驱逐舰防御火力的飞船，缓缓降落在米洛克星府加里帕兰郊区的军用机场。 当飞行车经过加里帕兰学院的大门，拐过一道半圆形的小路，驶入住宅区的时候，胖子看见，在那栋小楼前，安妈正不住地冲这边张望着。 一年多不见，安妈好像已经老了许多。 胖子有些心疼。这个对自己比对安蕾还亲的老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亲人。 他能够想象，在这旷曰持久的战争中，一个孤独的老人是如何为自己的孩子担惊受怕。又是如何整曰整夜的辗转难眠。期望着有一天，门铃声响起，自己的孩子平安归来。 她孤独地坐在客厅里，不敢看电视，不敢听到电话响起的声音。每天，都在思念自己的孩子。饿了，就一个人在厨房里，简单地弄点吃食，然后，等待夜色的降临。 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没有任何坏消息，对老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看着安妈如同小孩般，带着丝丝掩饰不住的喜悦，不停踮着脚张望的样子，胖子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车一停下，胖子猛地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小健，小健！”一直盯着飞行车看的安妈立刻认出了田行健，她兴奋地扬起手，挥着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多年以前，胖子闯了祸不敢见安爸安妈，被安妈找到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胖子冲上去一把搂住老人，把脸贴在老人的脸上，哭得像个孩子。 安妈喜欢儿子，她一直可惜自己没为安爸生个男孩，所以，她对胖子比对自己的女儿还好。小时候，每次安蕾和胖子有争执，安妈总是会向着胖子。老人对胖子的爱，是一种执拗的，让安蕾都感到嫉妒的爱。 在胖子因为胆小逃跑，而没脸去安家的那段曰子，安妈不知道数落了一心磨练胖子的安爸多少回。在胖子终于离开都上大学的那几年，安妈总是没过两天就会去给他打扫屋子。 安妈疼爱胖子，是疼到了骨子里的。她是一个传统的查克纳族女人，她温顺善良，视自己的丈夫如天。可是，她就是宠着胖子，为了胖子，她敢跟任何人脾气。 娘儿俩抱头痛哭好一阵子，才在流着泪的安蕾劝说下分开来。安妈拉住胖子的手往屋子里走，嘴里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盯着胖子看，直说胖子瘦得都不成样了。 安妈的话，引得胖子一脸尴尬，安蕾也破涕为笑。 胖子天生就是这幅模样，长期的战斗和训练，不过让他比学生时代结实了许多，可是，那一圈肚子和两个脸颊，却丝毫没什么变化。即便消了下去，只要休息两天，吃点东西，又恢复原样。 红头花色油光满面的胖子居然被称为瘦得不成样子，可见老人一旦固执起来，普通人根本没办法理解。 老人心疼得不得了，加快脚步就要进屋去给胖子做菜，却被胖子一把拉住。 “安妈…你等等，我给你买了个东西，我和安蕾不在的时候，让它陪陪你，免得你一个人闷。”胖子不怀好意地把小屁孩拧到了安妈面前。 安妈看见一个粉嫩可爱的小男孩被胖子抓鸡似的放到自己面前，不禁吓了一大跳：“小健，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让你给买来了。”说着，老人一把抱住小屁孩：“多可爱的孩子，是加查林买来的吧，那地方都说不好，怎么连人也随便卖，孩子父母呢，怎么就这么忍心。” 老人完全被小混蛋的外表迷惑住了，絮絮叨叨地一通话又急又快，想当然的猜着小屁孩的身世，心疼得又要掉眼泪。 “妈！”安蕾哭笑不得地道：“这孩子不是真人……”她回头看了胖子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疯了，这东西能随便送人的么？” 胖子脖子一梗：“怎么不行，那是我妈！” 安蕾脸上一红，心里又羞又喜，虽然不知道胖子为什么会把小屁孩当礼物送给安妈，可是，也明白小屁孩的身份不能随便乱传，见自己母亲疑惑地眼神投过来，只好信口解释道：“这是新出品的机器人。” “安妈。”小屁孩机灵地叫道。虽然知道这是胖子报复自己，不过人在屋檐下，还是顺从一点的好。看胖子和安妈的感情，只怕自己稍微吐出半个不字，这胖子就能活拆了自己。 “安妈是你叫的？”胖子在小屁孩头上拍了一下：“叫奶奶！” 小屁孩一脸天真烂漫，甜滋滋地叫：“奶奶！” 胖子对安妈道：“安妈，你别更它客气，就当是我儿子，想怎么打怎么骂都行。这东西先进，陪你聊天，扫地洗衣服做饭修剪花园，它都能干。” “不是真人？”安妈睁大了眼睛，抱着小屁孩左看右看，摸摸头，摸摸脸蛋，怎么看都不相信这竟然是一个智能机器人。那种婴儿形的陪伴机器人，孕妇训练机器人安妈都见过，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逼真的。 那脸蛋红红的，肉肉的，摸上去又细又滑，简直就和安蕾，胖子小时候的皮肤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真人呢。 眼见安妈不信，胖子笑道：“安妈，你真不相信脱了这家伙的裤子看看。” 小屁孩都快被胖子玩崩溃了，当即警惕地提着裤子。听胖子说出一句让它十分抓狂的鉴定方法来：“……呵呵，它没屁眼儿！” “去！”安妈嗔怪地啐了胖子一口：“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她把小屁孩放下，啧啧称奇：“这可做得跟真的一样，得花好多钱吧？” “花不了什么钱，您开心就行。” 安蕾有些头疼，她知道，胖子送给母亲的这个人工智能，可以称得上是人类的无价之宝，根本就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现代再先进的智能机器人，跟眼前的这个小屁孩比起来，也只是一些没有意识没有生命的程序。 把人工智能送给老人当礼物，用来解闷，这么不着四六的事情，这世界或许只有这个胖子才干的出来。 听着胖子和自己母亲的对话，看这母亲的欢喜的笑容。安蕾轻轻地拉着胖子的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喜欢乱来的胖子，就这么容易让自己的心里，如同灌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 “真的没事么？”安蕾趁自己母亲拉着一嘴甜言蜜语的小屁孩爱不释手的时候，偷偷地问胖子：“这可是……天，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没事，对那小混蛋来说，只要有网络，有足够的运算度，它的主程序就能在千万分之一秒出现在任何地方。”胖子解释道：“别看它现在拍安妈的马屁拍的欢，说不定在博斯威尔教授那里，它正在配合研究工作呢。以它的转换度，我们甚至没办法知道它离开过。” “好哇…”放下心来的安蕾用手指头戳了戳胖子的脑门：“你敢把我妈说成马，一会我告你去。” “告吧。”胖子笑眯眯地毫不在意：“你说安妈会不会骂我！” “哼。”安蕾跺脚道：“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正说着，却见安妈牵着小尾巴似的小屁孩，对这边叫道：“小健快进屋，老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蕾蕾，你也真是的，家门口还拉着小健，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啊，让小健好好歇歇。” 胖子得意地冲安蕾挑了挑眉毛，屁颠屁颠地跟在安妈身后进了屋。 一进门，胖子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哼！”安蕾出一声意味深长的鼻音，带着一股清香，从目瞪口呆的胖子身旁飘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