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见面礼
此时的龙牙谷，灼浪翻腾，石柱倒塌，尘土飞迸，天昏地暗。 一灰一金两道流华，从中飞速穿越而过。 片刻后，江天佐在龙牙谷尽头驻足。 沈默紧随其后，落脚之前，俊目简单扫视了一番周遭的情形。 只见，大地开裂，千百道幽深的地缝交织在一起……不，与其说是大地开裂，实际上，更像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中，矗立起一座座漆黑凝重的石塔！ 石塔与石塔之间，隔着道道深壑，而那些石塔虽然高及万丈，但可以立足的面积却只有巴掌大小，凡人若是在这片塔林中行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修为加身的武者，在塔林中穿梭，也是有着不小的难度。 毕竟，谁也不知道不小心失足坠落之后，会掉进多么深邃的深渊鬼洞之中！ 若只是寻常的深渊倒还没什么，最为古怪诡异的，当属这一片塔林之上所笼罩的一层迷云，表面看上去虽然并不凝厚，然则却拥有阻断神识探索的奇异功效。 可想而知，一旦进入这片塔林，感知神通便等同于失效，仅仅靠肉眼的目力，在这样一片凶险诡异之地行进，何其艰难？ 少顷，沈默飘然落至江天佐身边。 “沈兄弟，江某亦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言及此，江天佐突然顿住，沈默看见他枯黄瘦脸之上，挤出了一丝无奈苦笑： “接下来便是龙首山地界，可谓是一步一深渊……” 看得出来，江天佐并非偷奸耍滑，而是真的爱莫能助。 事实上，在此之前，这龙首山，江天佐也仅有耳闻，未曾来过。 前途茫茫然，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这次，换我在前面开道。” 沈默面上不带任何表情，语淡如出谷清风： “跟紧了，天没亮之前，我不许你死。” 江天佐听得心中一阵恶寒，随即，狭长上挑的眯缝又闪过一抹释然。 方才见识过沈默一剑斩灭烈焰龙卷的出尘之姿，他越发坚信，沈默是龙祖选中的气运之子！ 没准儿，这次跟着沈默真能上到龙首山之巅，一睹真龙髓神迹。 “放一百个心。” 枯瘦如僵尸的指掌轻轻捋了捋下颌山羊胡须，灰袍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打趣道： “我江天佐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愿葬身在这种鬼地方，太窝囊！” 话虽说得轻松，但实际上，沈默和江天佐徘徊了半晌，却也没能找到进入塔林的入口。 二人四目相对，脸上是大写的尴尬。 空气中，顿时呈现焦灼态势。 龙首山上！ 雷云密布，霹雳滚滚，狂风乍起，劫波浩荡。 一道强悍出群的身姿，立于山巅。 雷光交辉之下，映出一张俊朗的面容，他白衣猎猎，头戴帝冠，如玉尊临世，一双狭长如剑的俊目，俯视万山长河，蕴有凌云剑气。 身周隐然环绕着万道韵纹，变幻无穷，晦暝难分，乍遐乍迩，似刀似剑…… 他抬起肌如荧玉的手掌，五指凭空一握！ 轰轰轰轰轰！ 突兀间，五道粗壮如天柱的雷蛇，在穹空深处轰然交汇相撞，发出震颤寰宇的惊世雷鸣。 “嘣！！” 雷霆乍惊，星火荧荧！ 一个蓝紫色的椭圆状电球，在泰宇穹空、山巅之上，愀然凝现成形，电球飞速运转。 嘶嘶嘶…… 千万道雷蛇在虚空中奔走不休！ 狂风烈烈，飞沙走石，电光所至，生灵涂炭。 天地间，唯有那道白衣身姿，始末如一，威凛不改，是岿然不动，是屹然不惧！ 粗壮的雷蛇不断擦身而过，却是连白衣男子一根发丝也未曾伤到。 他，依旧是目不稍瞬地俯瞰着山下。 正所谓，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此刻，山下的人被迷雾笼罩，看不见山上的情形，而山下的一切，却被山巅之上的白衣男子一览无余。 “是他？” 看到山下骤然亮起一点刺目的金芒，几欲透破龙首山的护山雾障，白衣男子凤目一凛，刀削般的俊唇顿时噙起一抹不悦： “还真是沈默这家伙。哪怕他改头换面，化成了灰，我也决计不会认错！” “三年前，上古小世界毁灭，他竟没有死！亦算是一桩奇迹！” 一念及此，白衣男子心内莫名涌出一股兴奋之意，亦或者说，是战意。 “哼，三年前你侥幸胜我一招，三年后的今天，不知你还配不配做我的对手？” 白衣男子剑眉微扬，俊脸面容之上浮出一道冷然之色，似笑非笑： “送你一份见面礼。” 唰！ 寒袖轻挥，却是引得山巅之上狂风四起！ 一道长蛇状雷光，悄无声息地自穹空深处划出，朝山下击落而去。 飒飒。飒飒。 蟒腹细鳞，摩挲山土砂石的细碎声音，自山脚下幽幽传来。 而后，一头身长二十丈，鳞甲宽大而呈铁青色泽，吻尖额平的莽苍巨蟒，自苍墨山丘后冒出头角峥嵘的形廓。 可见那铁青蟒兽平坦的额顶之上，端坐着一道紫袍仙袂的身影，浑身淡金色韵纹似带似环，飘卷不休。 脸部线条有着少年般的柔和，亦不失成熟男子的英俊锋棱，一双眼轮犹如日曜，淡视前方，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中，亦是散出滢滢金芒。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为寻真龙髓而登龙首山的三重天青年准帝，沈默！ 紧随其后，是一头鳞片愈加细密，通体呈现深紫色幽芒的长蛇，秀丽的蛇首之上，生着花蕊般的腮鳍，共分成八瓣。 八瓣腮鳍收拢成水瓶状，又仿佛一个变形的鸟巢，内中躺着一名身形如干尸般瘦骨嶙峋的灰袍男子。 “沈兄弟，你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先是有龙祖给你破蜃景，方才又有‘龙吐息’给你开道，现如今又有一对蟒兽夫妇送上门来当你的坐骑！” “我真是严重怀疑，你莫不是懂得什么逆天改命、逢凶化吉的诀窍？” 江天佐正捋着胯下爱不释手地胡须，微醺着眼，有一句每一句地与沈默搭话，丝毫不因为山路颠簸而着恼，反倒很是享受身下蛇躯不断抖动带来的舒适感。 “诀窍倒是没有，但有个系统，就问你羡慕不羡慕吧！” 当然，这话沈默只在心里嘀咕，并没有说出口。 “说起来，我们之所以能够顺利渡过那片塔林，还真要感谢这半个时辰刮一次的‘龙吐息’！”言及此，沈默目露回忆之色。 半个时辰以前，便在沈默和江天佐一筹莫展之际，一阵与先前‘龙吐息’如出一辙的旋风刮来，将笼罩塔林的迷云，硬生生划开一道口子。 沈默和江天佐二人，方才得以趁隙突破了进来，且，在塔林之中，他们捕获了这两头正在配交的蟒兽当做临时坐骑，以此代步，节省体力。 毕竟，龙首山神秘莫测，凶险异常，到了山巅之上不知将要面对何等挑战。 故此在登顶之前，二人皆要尽量保存实力。 噼啪！ 突兀间，一道劲烈的风声呼啸而过，山巅之上，飞速坠下一道深蓝色的雷蛇。 那条雷蛇径直向行至最前面的铁青色蟒兽劈掠而去，眼看便将击中骑乘在蟒兽额顶上的沈默。 “沈兄弟，当心避雷！” 江天佐心头一凛，大吼一声！ 旋即，又觉自己的担心纯粹多余…… 只见，闪亮的雷光中，映出沈默俊面之上微微扬起的一抹淡笑： “唑！” 他轻轻一挥指，一线金光顿如飞剑击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幽冷月弧斩向雷蛇。 顷刻，飞掠而下的粗壮雷蛇便是被碎尸万段。 嘭！ 雷光崩散，蓝雾凄凄，空气中顿有灼浪、流火、乌云翻滚浮卷。 雷蛇被斩碎成数千点蓝色碎星，溅洒在山下鳞次栉比的塔林之中，顿时透穿出不计其数的窟窿坑洞。 一时间，青烟腾绕，雷云交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