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心办了坏事
进入高考冲刺阶段，高三年级的同学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班级。 英龙和冰兰没有分在同一个班上，但属于同一层楼的两头。 从此英龙几乎看不到冰兰的影子，虽然希望偶尔能够遇上，但是偏偏连一次机会都没有。 他不免猜测冰兰是否“人间蒸发”了，要么是学习太忙，毕竟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虽然处于同一片天空下，但英龙几乎没有主动接近过一次，尽管一起同学三年，可英龙实际上也回避了三年。 每当英龙想起这件事情，不免有些懊悔。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在百般煎熬中，高考终于降临，每个高三毕业生都经历了一次残酷的命运选择。 英龙苦战几天，高考终于落幕。 考试过后他感觉发挥得不太理想，有的科目稍微好一点，但是有的一般。 最后的分数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吧，能否被某所大学录取，就看运气了。 假如运气足够好的话，或许能拿到一纸录取通知书。 英龙抱着失望与希冀的心情在漫长的等待中祈祷能有一个好的结 果。他盼望着某天突然有一张录取通知书从天而降，幸运的把他收到一所大学中去。 但他不知这个愿望能否实现，希望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而英龙在日夜期盼的日子里，也会偷偷想起冰兰。 冰兰在这三年中留给英龙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每当英龙想起那个清秀的侧面时，不免心中有些触动，她实在太优秀了，不仅长得好看，成绩也好，简直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女生。 或许此时冰兰已被某所大学录取，毕竟她曾那么优秀，考上大学并不为难，但是英龙自己呢？他不免怀疑，自己将来的去向如何。 可是一想到他可能面临的结果，不免心灰意冷，猜测自己是否会成为败军之将。 一个晴朗的上午，英龙闲着没事在阳台上晒太阳，眯着眼睛睡在躺椅上，心里琢磨着他可能落榜了，不然为什么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这个念头已在他心中不止一次浮现过，难免令他忐忑不安。 也许就要在家待业了。一想到这个结果，英龙不觉无比失落，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为什么要他等那么久？ 一时间英龙不禁感慨命运的不公。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楼下似乎传来冰兰的说话声，声音如此清晰，令英龙蓦然一惊，我该没听错吧，难道是冰兰，她来了？ 原来冰兰和附近楼上一个女生正从路上经过，两人说着高考的事情。 英龙不免有点发慌：糟糕！千万别让她们看见我这个败军之将，现在躲是来不及了，干脆闭上眼装睡吧！ 英龙心怀忐忑，干脆躺好闭上眼睛装睡，顺便将一本书打开盖在脸上。 这时英龙听见她们喊了一声：“英龙！” 英龙心里不是滋味，干脆装作没听见，瞬间有一种鸵鸟把脑袋埋在沙堆里的感觉。 可是她们已经看见了，那英龙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英龙听见她们小声说了一句：“算了，还是别喊了，英龙太拒人千里之外了，真的有点奇怪。” “是啊，我也觉得他对人太冷漠了，平时根本不理别人。” “是啊，你看理都不理我们，说不定名落孙山了，不好意思见人，活该。” “快别这么说了，等下让他听见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听就听见了呗！” “别说了，快走。” 说着，俩人慢慢走远了。 英龙听见她俩的声音越来越远，心里变得冰凉的，荡起一股悲哀。 原来成为败军之将竟是如此可悲，况且他在别人眼中还来是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男生。 英龙不免眼角漾起一股潮湿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觉得十分可悲。 没想到他在别人眼中居然是这样一个形象。 尽管英龙知道，自己就算落榜也不活该，考不上大学也不是他的错， 高考可是个千人万人来挤的独木桥啊！ 但他也明白别人认为自己太冷漠了。 虽然英龙和他们同学三年，但英龙很少主动接触别人，但是毕业之后就要天各一方了。 也许就是那句老话：毕业即永别。 英龙现在又是多么希望冰兰能知道他的想法，甚至希望以后哪怕一起同行一段路程，能好好说上几句话也行。 这也算他们真正认识了对方一次。 但那天之后，英龙确实再也没有见过她，即使在滨城的街头也没见过，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尽管可能还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都没见过那张熟悉的面孔。 尔后的二三十年间，英龙经历了无数风雨，许多事情让他刻骨铭心，冰兰的影子却在他心中慢慢褪去。 或许这就是时间会磨灭一切痕迹的缘故，尽管人生何处不相逢，但还是印证了缘聚缘散的结果。 即使当初冰兰留给他印象最深的那个侧面，也因为时光的流逝在记忆中慢慢褪去。 英龙曾想：如果当时他不装睡的话，而是大大方方请她们进来坐坐，说不定就能进一步接近她们，至少可以留下她们的联系方式。 但他如此内向，连友谊的花环都不敢抛出，冰兰又怎会留意他呢？ 英龙不免后悔，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害了他。 可能连冰兰都觉得英龙对人太冷漠了，以至不可靠近，可她知道英龙为什么会这样吗？ 他觉得自己留给同学的印象应该是个冷漠的人，甚至是性格古怪的男生。 或许英龙的一些举动会让人觉得不可理喻，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阵发冷。 可能还是性格外向的人要占尽优势吧，英龙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太过短板。 他猜测，冰兰或许从来就没有留意过自己，有些事情他不过是凭空想象罢了。 英龙原以为这样没有多大关系，可是现在他想来就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身体疲软地靠在躺椅上，拿着书本盖住脸庞，失望地睡了过去。 英龙是个很被动的人，性格其实也很害羞。 这是当时他无法克服的缺点，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即使后来与同学的几次见面中，他也没有主动打听过冰兰的下落。 可能他觉得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再去追寻也没多大意义。 尽管还有少数几次，听到同学说起了冰兰，他也只是在一旁仔细倾 听，欲言又止。 同学看到他的模样，似乎在猜测什么，却又没点破，可能担心英龙会感到尴尬。 英龙的心思，有人似乎明白一点，可是只要他嘴里不说，别人也不好提起。 大概是觉得英龙有点古怪，又不好点破，免得引起他的不快。 英龙完全可以感到这些，他很敏感，至少他太缺乏朋友，对此英龙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他觉得自己快成为一个孤独的人了，这个阴影在他头上笼罩了很多年，即使后来与周围的人接触多了，但他内心深处仍然保持着孤独。 他只想在空旷的荒野上奔跑呼喊，没想到却在束缚自己的枷锁下苦 苦挣扎。 英龙一直想找个可以安心栖息的港湾，可是这个苦苦期待的结果，竟然离自己那么遥远，那属于他的时刻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直到有一天，英龙从外面回来，发现英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坐在书桌旁摆弄着什么，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卡片。 英龙凭着直觉感到有些奇怪，便走进去查看她在做什么。 “英珠，你在干什么？” 英珠听见英龙进来，赶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抽屉里一收，英龙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拦住：“这是什么？” 他发现英珠手中拿着一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某某学院的经济贸易专业”，但是被录取人的地方刻去了名字。 “这是谁的？” 英龙瞪着眼睛大声质问，他在片刻之间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英珠瞪着眼睛反驳道：“反正又不是你的，你吼什么吼？” 说完伸手去抢放在桌上的几张小纸片紧紧抱在怀里。 英龙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也伸手去抢，但英珠拼尽力气把纸片扔出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小纸片马上无影无踪。 英龙气极了，一把夺过录取通知书，大声质问英珠：“这是不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英珠装作镇定，但话语中明显带着几分慌张和无辜：“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有你的名字吗？” 英龙气坏了：“你凭什么说不是我的？” “那你的名字呢，你报了这个学校吗？” 英珠反问英龙。 英龙气得要打英珠，英珠挺直腰杆说：“你敢！” 英龙拿起被刻坏的录取通知书转身冲出房间。 原来英珠回家时，正疑问着：“不知道我弟是不是考上大学了，怎么没看到录取通知书呢？” 于是她走进大门口的传达室，意外发现了一封录取通知书。 就在她拿起来看时，惊讶地发现那上面写着“英龙”两个字。 英珠既惊讶又有些羡慕：“弟弟考上了，那他有大学读了！” 当她拿过信封，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先拆开看看是什么学校！” 于是她一边走一边拆开了信封，并顺手扔进了垃圾箱。 可是一看那封录取通知书上面的名字时，英珠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竟然是“英尤”两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英珠不解，会不会弄错了？ 英珠猜测一定是打印录取通知书的人匆忙间打错了名字，或是看错了什么，才把“英龙”打成了“英尤”。 可是这样一来英龙的录取通知书岂不成了一张废纸？ 英珠一琢磨，英龙看了会不会很失望，那上面写的不是他的名字，难道就这样算了？ “嗨，改个字不是我的老本行吗？我本来就会打字，干脆我帮弟弟改过来算了！” 于是英珠偷偷用刻刀刻掉了英尤两个字，然后用打印好“英龙”的纸片粘贴到录取通知书上，可是后来怎么看都不是回事，她遗憾地发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可是覆水难收，好心办了坏事，该怎么对英龙交代成了她的心病，于是发生了上面那幕情景。 待到英南回来，英龙拿着这份缺了名字的录取通知书，满怀希望的对父亲说：“爸爸！我可能考上了！” 说完他把缺了名字的录取通知书递给父亲英南。 英南先是有些惊喜，可是当他仔细查看时，满怀疑问：“嗯？你的名字呢？” 英龙气愤地说：“爸爸，你听我说，名字被英珠用刀片刻掉了！” 于是英南大声质问英珠：“英珠！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珠有苦难言，只好在房间里若无其事地回答：“我不知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考得起大学！这不是他的！” 英南疑惑地问英龙：“这到底是你的吗？” 英龙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我的，你问问英珠把名字弄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