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节 宏图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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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刘屈氂的马车,消失在幽静的街道尽头,张越微微翘起嘴唇,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李广利必定会将他视作一个竞争对手,甚至是敌人! “那便来吧……”张越摩拳擦掌:“比试一下吧!” 他很期待,未来与李广利之间的竞赛。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着。 李广利,确实是一个好对手! 只有超越他,才能证明自己,可以接近卫青霍去病的成就。 “主公……”田苗上前低声道:“诸宾客都在等待呢……” “知道了……”张越回过身来,露出笑容:“正要与诸公欢宴!” 便提起绶带,走向客厅。 此时,整个建文君府邸,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不夜城。 一座座连枝灯,不要钱一样的,照耀着府中的每一个角落。 厨房中,一口口大鼎内,装满了各色肉食。 炉火在鼎下燃烧,将一块块的牛肉、羊肉,一只只鸡鸭,烹煮的香气四溢。 上百坛美酒,已经被开封。 侍女们往来穿梭,将这些美酒,端入客厅。 客厅内,歌姬们在丝竹琴瑟声中翩翩起舞。 有清丽的声音隐隐传来:“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正是《诗》之《鱼丽》。 张越听着,非常满意,对在一侧的杨孙氏拱手道:“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杨孙氏俏脸微红,看不出半分疲惫,反而兴奋非常:“能为侍中效命,妾身幸甚!” 今天,她在张府,见到了无数公卿列侯。 虽然没有去打招呼,也没有人与她说话。 但她确信,很多人都看到了她。 这就足够了! 长安城中,现在谁不知道,张蚩尤因为看上了光禄勋韩说之女,于是为了横刀夺爱,介入了宫廷之事,竟致使长平侯卫伉远走居延! 更迫使其子卫延年毁婚约,从而坐收美人。 连堂堂外戚,皇后的亲侄孙,与之争女人,尚且要在其淫威下臣服,更连累乃父流放居延。 这长安城里,哪个还有胆子觊觎张蚩尤的女人? 哪怕只是,和他沾边,有绯闻流出的女人,也是没人敢碰! 不然,那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了! 张越看着这个俏寡妇的样子,却是啧啧称奇。 “这女人,还真是天生的女强人啊……” “若是生在后世,保不齐就是一个叱咤政商的名媛……” 可惜,生在这个时代,又没有投胎到刘家,就只能勉强自保了。 不过,对张越来说,有这么一个漂亮女人,在家里操办上下,面子上也挺好看,故而也就随这小妇人自己乐呵了。 便提起绶带,步入客厅之中。 “侍中公……”官阶与地位低于张越的来宾纷纷起身恭迎。 就连那些其实在地位上来说,不比张越的官员、贵族,也都跟着起身,举杯致意。 也就是霍光、金日磾、张安世、暴胜之、上官桀这样的‘老朋友’与同僚们,才能安坐于席位上。 纵然如此,他们也都微微欠身,以示对主人家的尊敬。 张越微笑着一一与来宾来打招呼。 然后,走到主席前,拍了拍手,歌舞立刻止歇。 歌姬们纷纷停下动作,对着张越盈盈一拜,然后屈身后退,退到屏风后。 张越则端起一个酒樽,面朝来宾,举杯致敬:“承蒙诸位兄长、同僚、友人不弃,大驾光临,小子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谨以此杯,敬诸公!” 然后便一饮而尽,将酒樽倒扣到案几上。 众人纷纷起身,拿起酒樽,对张越举杯道:“敬侍中!” 便纷纷掩袖而饮。 张越则坐到主席上,让侍女给自己再倒满一樽,举杯再致意:“今夜良辰,嘉宾毕至,小子幸甚,与诸公再满饮此樽!” 屏风后的乐师们,立刻就心领神会,奏起了《鹿鸣》之乐。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张越举着酒杯,一边唱着,一边向众人致敬。 宾客自然纷纷和了起来:“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一时间,客厅内外,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一曲唱罢,歌姬复来,宴会重新恢复了活泼、欢快。 作为主人,张越自是端着酒樽,一席一席,挨个的过去敬酒。 饮完一酌,再说些话,或是感谢,或是致意。 当然了,也不可能每一席都真的敬酒。 像是那些来混个脸熟的列侯、官员,自然是浅尝即止,做个样子就可以了。 他们也不会在意,对很多人来说,能与张越说上话,就已经是突破了。 至于关系亲密的同僚或者欲要笼络的官员,张越自然是愿意与他们多喝几杯,交流一下感情。 特别是类似京兆尹于己衍、公车署长王安这样的人时,张越更是特地与他们多说了几句话,给了些鼓励、勉励。 听得这两人兴奋不已,就差没有纳头就拜,口称大佬了。 只是,敬到韩说面前时,张越却有些尴尬了。 因为韩说见面就摆了三大杯,推到张越面前,道:“侍中请满饮此三樽!” 张越听着,面色有些不快,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就要拂袖而去。 只是考虑到,自己就要离开长安,不想临走了还要搞一个大新闻,才强自忍住,抓起那三樽酒就一饮而尽,然后对韩说一拜,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开。 惹得左右,都是满眼疑虑。 客厅内无数人议论纷纷。 “光禄勋与张蚩尤不是莫逆之交吗?” “不是传说,光禄勋甚至连爱女,也要送去宫中,为南陵主的滕妾之嫁?” “这是什么情况?” 就连霍光都被惊动,特意在张越近前敬酒之时问道:“贤弟怎么与光禄勋有嫌隙?” “兄长不知?”张越问道:“小弟入宫第一天,光禄勋便领着马家兄弟,在小弟面前威胁恐吓……” 这个霍光当然知道! 但问题是…… 现在长安城里不是都传说,光禄勋与张子重是在演戏? 只是…… 想了想,霍光就明智的没有再问下去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一个人也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他有,金日磾有,张子重也肯定有。 所以,霍光当时就赶紧岔开话题,笑眯眯的问道:“贤弟与那杨孙氏可是……?” 张越拿着酒樽,不怀好意的看了眼霍光。 霍光一见,立刻道:“贤弟莫要误会,愚兄早已经过了那慕艾风流的年纪……” “况且,吾此生都已不大可能轻易倾慕女子了……” 对霍光而言,他对女人的所有欢喜与美好憧憬,都已经随着亡妻之死而逝去。 哪怕是如今续弦的霍显,其实也是迫于礼法,迫于东闾氏的压力而选择的。 错非如此,他此生都不会再碰女人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无女不欢,见色起意。 有些人虽然爱好美人,但能把持得住。 也有些人,从定结发之盟起,便以许下白首之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张越听着,连忙道歉:“误会兄长,我之不是,当自罚三杯!” 便拿起酒樽,给自己倒满,当着霍光的面,连饮三大杯。 霍光看着,没有阻止,待张越喝完,才道:“贤弟海量,愚兄也陪贤弟饮上几樽……” 张越见着,忍不住沉默了起来。 他如何不知,霍光其实是在找机会,借酒浇愁。 只是…… 这情之一物,谁能参透? 陷入情殇的男人,越是大丈夫,越是劝不动! 越是英雄,一旦陷入,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帮他走出去。 张越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没办法的。 便只好陪着霍光喝了起来。 好在,一旁的金日磾对霍光有足够的了解,见状便拉上张安世,走了过来,对霍光与张越拱手道:“两位在独饮,不叫吾等,好没意思……” 接着,桑弘羊、上官桀、暴胜之也凑了过来。 几人索性将几张案几,拼在一处,盘膝而坐,对饮而谈。 倒也其乐融融。 这一喝,便没了限制。 西元前的酒类,喝的时候是没有感觉的。 只是,随着一杯杯温酒下肚,人就开始恍惚起来。 酒精刺激下,很多平时压抑的情感与拘束的心思也都放了开来。 就连素来内敛的金日磾,也说了许多心里话,吐了许多苦水。 张越更是打开了心扉,当着几位大兄的面,将内心的宏图大志,吐露了出来。 “诸位兄长可知,这天下究竟有多大?” “禹贡之图,只是其中九牛一毛之壤也!” “域外,不止有康居、大夏、身毒……” “在康居之西,有大国曰:安息,其国广大,富饶,有胜兵五十万,藏有金银无算……安息之东有有大漠戈壁,常人以为其地不毛,然则在其地下,藏有人世间最大的财富,其色玄,其质如油,千年之后必为天下至宝!” “而在安息之西,有一大陆,其人自称为欧罗巴,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最是稀奇的,乃是其国之王,无有常人,皆简立贤者……” “愚弟此生之志,便是提兵百万安息中,跃马欧罗巴下第一城!” “取天下万国之黄金白银,而聚于中国!” “集六合君主,皆臣于长安御阶,令万国来朝,天下称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更使后世子孙,可以随意自诩‘此土乃吾国自古以来神圣不可侵犯之神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