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的雨 第三十五章 狼
剑邑城。 邑,在古语里本就为小城的意思,剑邑便是这座小城原本的名字,许多年过去,时间流淌,小城里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这座小城依旧没有被废弃掉。城里人不知何所起,有了人第一次叫这座小城为剑邑城,所以剑邑城按字面意思来讲,其实是一个古怪的名字。 类似的例子还有许多,比如小城周边还有一个村落,名字叫尚村,但后来朝廷要求画县地图,便直接在所有村庄后面加上了“庄”字,于是乎,便有了一个叫尚村庄的奇怪名字。 现在古语中的“邑”的意思现在已经很少人知晓,但剑邑城这个名字却一直沿用了下来。 今日是周六,城里诸作坊皆是休假,假日空闲时间,各大街道上的人自然多了起来,尤其是贩夫走卒走家串巷地在推销自己的小商品,卖糖葫芦的、卖小玩意的以及卖各类糕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个穿着宽袖对襟短襦裙的女孩子不知从哪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她一路小跑到那个举着草人的小贩面前,看着上面的诱人的冰糖葫芦,那张可爱的脸上涌现出了一股极想吃的欲望,但又像是有什么顾忌一般迟迟不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掏出了一文钱递给了小贩买了一串。 孩子咬着糖葫芦高兴地向着另一条街道走去,没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了下来,思来想去后,折返回去又买了两串。 女孩满意地咬着糖葫芦,右手还拿着两根欢快地走进了拓船街,拓船街的第一家住户是有名的苏家,苏家大门是关着的,她取下咬在嘴里宝贝似的糖葫芦,踮起脚拿起门上的铜环敲了敲门,喊道:“苏颉!苏颉!你在家吗!” “等一会啊,来了来了!”门内男孩充满中气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苏颉便满头冒着大汗,上身赤裸地跑了过来开门。 “呀!你这人不要脸!”梵烟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没有丝毫害羞的意思,嘴里又咬下了一个脆甜的山楂,也没有如那些寻常女孩一般没有遮住眼睛,只是嘻嘻笑道:“怎么,今天又在被你爹逼着练功呐?” 苏颉点了点头,用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仔细观察了下背后的情况,在确认后面无人后,这才小声道:“我爹昨天又去那福喜街了,被我娘现了,今天就那我出气,逼着我多练一个时辰。” 门内又传来一个成熟的男子声音:“阿颉,是谁来了啊?” 苏颉连忙打开大门,朝屋里说道:“爹,是梵烟来了。” 屋内那名男子听到此处走了出来,他高约有八尺,脸角刚毅,头上髻用一根布条随意绑着,一双星目却柔和万分,似乎泛着天上月光,长相与苏颉有四分相似,见到站在门口的梵烟,脸上自然笑了起来:“是梵烟啊,你来我家有什么事情么?” 梵烟自然也是见过苏颉父亲的,连忙喊了一声:“苏叔叔好。”随后她摇了摇头,扬起了手里的那三串糖葫芦:“没有什么事情,我是来找苏颉玩的。” 苏颉父亲的脸的确好看,中午的阳光照耀在他的丝上,灿若金光。 梵烟的父亲赵先生自然也生的好看,但苏叔叔的好看与梵烟父亲赵先生不同:赵先生是一种温润如玉的陌上君子之美,令人心生亲近;而苏颉父亲则是一种刚毅雄健之美,令女子皆忍不住靠近。 “怪不得爹每次都说苏颉他爹靠吃软饭就可以为生,苏叔叔长的真是好看。”梵烟心道:“不过苏颉这家伙明显不如苏叔叔好看,也许是苏婶不如苏叔叔好看的缘故……” 不过这些腹诽苏颉父子二人自然听不见,苏父见梵烟来找自己儿子来了,也不好继续逼着苏颉练功:“那既然梵烟来了,你就出去玩会吧,钱自己带上,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严肃道。 “千万不要再去福喜街。” 苏颉欣喜一声:“知道了!”直接拿起梵烟手里的一串糖葫芦就往外跑,却被梵烟叫住,他疑惑看向梵烟:“难不成这糖葫芦不是给我和阿晓买的?” 梵烟对他做了个鬼脸:“你倒是聪明的很,当然是给你们买的。”随后她指着苏颉那光溜溜的身子,忍着笑道:“我想说的是,你……你衣服还没有穿呢。” 苏颉嘿嘿笑了笑,连忙跑进屋穿了身衣服出来。 穿好衣服的二人出了门,自然是往那拓船街里面走去,学堂三人组自然是少不了阿晓,梵烟用肘碰了碰苏颉,问道:“阿晓来过你这吗?现在在不在家?” 苏颉含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平日里阿晓这小子早已经要出来了,他每次都起的早,今天怎么这么晚还不出门,要不然是睡迟了,要不然是出门了,唉,说这么多干嘛,到他家看看不就得了?” 拓船街底部。 阿晓家离苏颉家里并不远,只是一条街的距离而已,故此两个孩子没花上多少功夫便已经走到了阿晓家院子门口,苏颉心急,跑上去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回应。 梵烟也在门外嚷道:“阿晓!阿晓!你在家吗?” “奇怪,阿晓怎么不在家啊?在家他早就回我了。”苏颉皱了皱眉,“阿嚏!”他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接着揉了揉鼻子,不满道:“好腥的味道,这谁这么恶心啊,有东西臭了都不管,一股腥臭味。” 梵烟听他如此说了一句,也嗅了嗅,惊讶道:“好像的确有,似乎……” 她指了指院门里面:“是里面传出来的味道。” 苏颉不满地用力拍了一下木门,嘟囔道:“管他臭不臭呢,估计是里面死了老鼠,这些都是小事情,主要是这阿晓出去玩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吱呀—— 木门被他一下拍打便打开了,里面根本没有上锁。 二人很直接的看到了庭院里的一大股血迹。 苏颉与梵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梵烟捏着鼻子,先开口道:“这是血吗?鸡血还是鸭血啊?话说阿晓家里好像不养鸡和鸭的……” 苏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好奇的他想要找出腥臭味的源头,仔细嗅了嗅,现屋里腥臭味更加浓烈,他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苍蝇在嗡嗡成群飞来飞去,靠窗的地上是一大滩红色液体,到了屋内,空气中散着越加浓烈的腥臭味,橱柜还翻在地上,苏颉仔细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他想要和梵烟回头说什么时,眼睛看到了藏在房门后的无尸体。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哇……”刚吃的糖葫芦就被他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 “你敢!” 稻海间的小道上,独眼年轻人惊异持刀者林见的实力,眼看四娘马上要被短刀砍中,也不顾忌旁边的中年农民,一个错步插入四娘与林见的中间,腰间铁扇如鹰击般挥出,击退了那把将要砍到四娘臂膀的短刀。 “我说了不得干预的喽!你们居然不遵守约定!”中年农民有些恼了,双腿重重地蹬在地上,地面上的灰尘顿时被震的四散开来,只不过依靠双腿的力量,身体便已在空中如虎扑之势,铁锄带着一道看不见的紊乱气流,朝着独眼年轻人砍了过去! 这动作一气喝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洛杰大吼一声,强行提起体内的龙象劲力,那只还完好的手臂轰出,与那铁锄撞击到了一起。 看起来并不锋利的铁锄与洛杰那只强势的铁拳交接,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连寻常那金属入骨的声音也没有出,结果却是让人大惊,铁锄直接划过那有力的拳头,拳头先是见血,随后露出了白骨。 铁锄将整只拳头削了下来。 “元气!居然是元气!你是一个修行者!”洛杰强忍住疼痛,嘶哑道。 事实上元气不知强于普通锻体着的劲力多少倍,连阿晓这个没有多少力气小孩,借助元气都能重伤鬼面盗手,而这位中年农民的元气看起来更强于阿晓,铁锄更是不知比砍柴斧锋利多少倍,故此一下便削下了洛杰的拳头。 “你们今天,都得死!” 中年农民恼怒地将铁锄继续朝着独眼年轻人挥出,并大声喊道:“林见,动手!” 铁扇被独眼年轻人回挥出,洛杰已经受伤,另一只手又被赵虎打的骨裂,此时他只能寄希望于四娘能挡住后面的林见。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中年农民是一个修行者,就算是最低境界的修行者,也能一锄头砍开自己的头颅! 铁扇挥出与那致命的锄头撞在了一起,毫无悬念,铁扇被锄头砸的崩碎,扇骨与扇面都被砸的分离,锄头的来势只不过一顿,来势却依旧不减。 四娘也顾不得背后的林见,转身锻刀砍出,刀刃与铁锄撞击在了一起,终于是将锄头的来势打断,而锻刀也被砸出来一个缺口。 “林见,就是现在,动手!动手啊你!”中年农民焦急喊道。 这个机会极其难得,中年农民积攒了了如此之久的元气都在刚才那两锄内,锄头接连是坏了独眼老狼的铁扇与四娘的锻刀这才停下来,若是刚才林见出手,此二人必死无疑! 后面的林见却无动于衷,他眼神依旧阴冷,笑道:“我等你们打完了,我再动手,现在是轮到你的对决时间了。” 中年农民其实并不是什么强大的修行者,相反,与其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不同,他只不过是一个命关初期的低级天赋修士,刚才的一击已经耗光了他所有元气,要是现在对上四娘与独眼年轻人,生死未知! 林见自然知晓中年农民的老底。 他是一只狼,一只报复心极强的独狼。 既然中年农民要他付出生命消耗四娘二人的实力,那他就要中年农民讨还回来。要不是自己隐藏了力量,恐怕早已成了四娘的刀下亡魂。他林见,可不是像赵龙赵虎那种忠心耿耿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