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复仇动机

    柳伯钊问：“凶手杀了三个人，但是，在杀内田的时候，现场没有发现字母，这是为什么？”

    “因为内田不在他的复仇计划里，这也是今井自我调整的一步。”刘星野说，“他杀内田是为了扰乱宪兵队的调查。我说过，今井没有犯罪经验，但他善于学习，前两个案子的受害者都是鸠村班的人，这让他感到指向性过于明显，这对他很不利。

    我猜他并不怕被发现，他在现场留下字母，就已经挑明了他是在复仇。他不怕被发现，但他不想在他完成复仇计划前被发现，所以，他要打乱宪兵队的思路。

    第三次他挑选的受害者内田不是鸠村班的人，同时，他又用了和前两次不同的凶器。这样一来，的确让宪兵队感到了困惑，他们只好去寻找内田和鸠村班的关系，同时担心凶手的目标可能不止是鸠村班的人，而这正是今井的目的。

    他没有在现场留下字母，其实是在暗示，内田并不在他的复仇名单上。

    到了第四次作案，今井又有进步了。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杀人，而是让饭田吃下疯药，让他发疯。

    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今井可能看出来了，饭田的精神十分紧张，濒于崩溃，这时候与其杀了他，不如让他发疯。从饭田发疯后的情况看，他念念不忘活体解剖秋山一事，今井让他永远活在自己的恐惧当中，这比杀了他更加残酷。

    我想，他之所以如此快地动手，和宪兵队的调查和我的出现都有关系，他可能已经感觉到时间紧迫，他有可能被发现。”

    柳伯钊说：“原来是这样。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我明白，”刘星野说，“你想问的是动机。”

    “没错，今井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你刚才说他要复仇，那么，他和鸠村班的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仇，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由今井自己来回答了，不过，我估计松本、野岛也可能知道，只是他们没有把他们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所以，我只能猜测了。

    从今井这几次杀人看，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对鸠村班的几个人实施报复，因此，可以断定被杀或者被害的几个人一定做了一件或者几件什么事，激怒了今井。

    但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这件事鸠村几个人一定是一起做的，但到底是什么事，在我调查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人都知道是什么事，但都在瞒着我。

    这时候，我想起了张秋芳，她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731那里呢？

    我继续往下想，想到了她失踪的丈夫，那个日本记者秋山宫一。

    我想，秋山宫一是不是也被害了，他的尸体会不会也在731呢？

    我盘问停尸房那个杂工，他说就在鸠村被杀前不久，有一个日本人也被做活体解剖了，鸠村他们骂那个日本人是帝国的败类。那个杂工不知道那个日本人的名字，我想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秋山宫一呢？

    昨天在731部队的精神病科，我和野岛去见已经发疯的饭田。饭田一边做着拿手术刀的动作，一边狂喊：秋山，不是我做的，是他们让我做的。

    我想他说的秋山很可能就是秋山宫一。

    秋山宫一在离家以前，跟张秋芳说他在调查一桩高层受贿的案子。但我想这可能只是他安慰张秋芳的借口，他不想让张秋芳担心，他在调查的可能并不是什么高层受贿的案子，而是731部队的内幕。

    仅仅调查高层受贿的案子，不至于让秋山丢了性命。

    现在日本的新闻管制非常严厉，只要打压报社，秋山的稿子根本见不了报，或者教训秋山一顿，也就够了，不至于赶尽杀绝，甚至连他老婆都不放过。

    为了阻止调查高层受贿就用如此手段杀了这对夫妇，有些过了。

    而且，如果秋山的调查和731没有关系，他们夫妇为什么会死在那里？

    如果他的确是在调查731的内幕，那性质和调查高层受贿就完全不同了，这时候他不是在和某个人做对，而是和整个军方做对。

    在现在这种时候，得罪了军方，他必须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残忍地进行了活体解剖，才被鸠村等人骂成是日本人的败类，因为731的秘密是见不得光的，是不能被揭露的。”

    刘星野的话引起了柳伯钊的沉思。

    过了一会儿，柳伯钊说：“星野，你是否听说过一个叫‘花影’的组织？”

    “‘花影’？没听说过。”

    “这是一个日本的秘密反战组织，根据从日本地下党传来的消息，‘花影’组织的成员很多都是军人，目前已经渗透到关东军里。”

    “老板，你怀疑秋山宫一是‘花影’的人？”

    “不错，一个小报记者敢冒着生命危险调查731的内幕，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除非他背后有人，他不是为了自己工作，而是为了一个组织。”

    “就是这个意思。”

    柳伯钊的话也引起了刘星野的沉思。“难怪野岛他们对我遮遮掩掩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背景在里面。”

    柳伯钊问：“星野，秋山宫一和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刘星野说：“秋山宫一如果要调查731的内幕，没有内部人给他提供消息是不可能的。”

    “你怀疑那个给秋山宫一提供消息的就是今井。”

    “不错。秋山宫一和张秋芳相继被抓被害死，说明731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他们也知道了，在他们内部有一个奸细。后来，发生了鸠村几个人被杀的案件，松本等人一定意识到，这个凶手其实是在为秋山宫一报仇，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就是那个他们要找的奸细。

    他们把我找来，一方面是为了破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找出那个奸细，可是，他们对我遮遮掩掩，反而给了我破不了案的借口。只是，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内幕。”

    “今井会不会也是‘花影’的人呢？”

    “应该不是，如果他是‘花影’的人，他可以和组织里的人秘密接头，把资料都送出去，没有必要和秋山宫一接触了，和记者接触容易暴露。再说了，如果他是‘花影’的人，‘花影’也不会同意他采取这种报复手段了，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暴露，可能还会牵连到‘花影’。

    我想，今井是一个无法忍受731的环境，即将崩溃的人，所以，他找到了秋山，希望把731的内幕公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