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藤原

    最后，他们来到了处长办公室。

    处长藤原的办公室就在高桥办公室的旁边。这是一个套间，外间是藤原秘书美西子的办公室，藤原的办公室在里间。

    当藤原处长看到一名中国警察来问他话时，显然吃了一惊。

    多田向他解释说，来自警察厅的刘星野警官现在负责调查这个案子，藤原还是有点不太理解，这里可是机密部门，让一个满洲人进来是否合适，但是K机关决定了的事，他不敢问。

    刘星野决定先问问秘书美西子当天的情形。

    美西子说那天下午刚上班，她就坐在办公桌后面了。她的办公桌正对着房门，一般情况下，这个房门都是开着的，所有去高桥办公室的人都会经过这个门口。那天下午，她看见犬养浩带着两个宪兵从门口走过，她知道犬养浩是来找高桥龙一的。因为犬养浩以前经常来这里，所以，她没放在心上。

    后来，她看见中野亚美拿着文件从门口走过，她也没在意。这里的人出出进进高桥龙一的办公室太频繁了。不久，她听见中野亚美的叫声，赶紧跑到门口朝那边看。她看见中野亚美站在高桥龙一的办公室门口，冲着里面举着枪，喊大家快来，说高桥龙一被杀了。

    美西子吓了一跳，赶紧往回跑，要告诉藤原这个消息，而这时藤原也听到中野亚美的叫声，从里面办公室走了出来。

    藤原说他是听见走廊里的喊叫声才走出来的。当时他正在里面接电话，听见叫声很生气，他走出来，想要训斥一下手下，让他们不要大呼小叫，这里是电讯处，不是菜市场。刚来到外间，正好遇到美西子跑进来，说出事了。他一开始不明白怎么回事，忽然，听见有人喊高桥被杀了，他吃了一惊，赶紧跑出去。

    “我从办公室一出来，就看见中野亚美拿着枪，站在高桥办公室的门口。”

    “她当时是否把密码本给你了？”刘星野问。

    “是的，她看到我后，就把密码本给我了，说高桥被杀了，犬养浩是奸细，要偷密码本。她当时太紧张了，有点语无伦次，所以，我也没太听懂她是什么意思，就糊里糊涂地接过了密码本。

    “我走进办公室，看见犬养浩三个人呆立在那里，随后，我就看见了高桥君的尸体。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出来，问中野亚美是怎么回事。她还是语无伦次地告诉我经过，我不得不几次打断她，让她把事情讲清楚些。

    “后来，我总算听明白了，就打电话给特高课，让他们派人来，又给卫兵打电话。卫兵来到后，我命令他们把犬养浩三个人押到会议室，把高桥办公室关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说到这里，藤原处长脸色变得有点苍白，显然对那天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

    刘星野直截了当地问：“藤原处长，你是否认为犬养浩就是凶手呢？”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藤原恨恨地说，“可惜了，高桥君，一个译电天才啊，就这么被毒死了。犬养浩真是个混蛋，这家伙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啊！八嘎！”。

    “藤原处长，你是否和犬养浩打过交道？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跟他只是见面点个头，从来没打过交道，我也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你问我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一个屠夫，一个没有人性的屠夫。他跟前线作战的战士根本没法比，他不配和他们比。他只会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对付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就像对付挨宰的牛羊一样。他整天自以为是英雄，看起来好像了不起，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藤原处长，你不觉得矛盾吗？你们一方面都说犬养浩杀了很多中国人，一方面又认为他是地下党的卧底？”

    “这……这个……”藤原一时张口结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说不上来，幸好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是你们的工作，不是我的。”

    刘星野又问起高桥龙一的为人，藤原介绍的和其他人差不多：一个译电天才，但是朋友不多，生活上要求不高，比较马虎。

    “你知道他是这里的技术权威，大家都有点怕他，所以，这里的人只能作为他的下属，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藤原补充说。

    “那么你呢，藤原处长，你是他的朋友吗？毕竟你是处长，他是副处长，你们之间的接触应该比其他人多一点吧？”

    “和其他人相比，接触算是比较多的，但朋友还谈不上，顶多算是关系不错的同事。其实，下班后，我们俩从来没有一起出去吃过饭。”

    “但是，你一定和他一起喝过酒。”刘星野指着柜子里的酒杯。

    “这个倒是真的，这大概是我们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吧。我和他都喜欢喝红葡萄酒，他的那套酒杯还是我推荐他去买的。我们的确一起喝过酒，不过，都是在办公室里，有时在我的办公室，有时在他的办公室，但从来没有出去喝过。

    “高桥君比我更喜欢喝酒，我只是偶尔尝一下，他基本上每天都要喝，不过，每次喝的都不多，不会耽误工作。这里很多人跟他喝过酒，我想这可能和他的工作有关。他的工作太多，压力非常大，喝酒可能是他放松的一种方式吧。至于我嘛，没他那么忙，所以，喝的也就没他那么多了。”

    “高桥在这里一定非常重要了？”

    “那还用说，他就是这里的大脑，离开他，这里简直乱了套。现在，他不在了，这些工作都落到了我的头上。我现在才知道，高桥君的工作居然那么多，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等藤原抱怨了一阵工作后，刘星野突然问道：“藤原处长，那天赶到高桥办公室时，你是否带枪了？”

    听到“枪”这个字眼，野岛三个人的眉毛都挑了起来，一起看着藤原。

    “枪？”听到这个问题，藤原也有点意外，“没有，那天进高桥办公室时我没带枪。当时我没听懂中野亚美在说什么，她在门口说什么高桥被杀啦，密码啦，凶手啦，都是语无伦次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我根本没想到高桥君会被毒死，我还以为是谁在开玩笑呢。

    “我糊里糊涂就走进去了，根本没想到要带枪。等我进屋看到尸体时，简直吓坏了，我赶紧打电话叫卫兵来，把犬养浩三个人押走。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啊，犬养浩他们三个人身上都有枪，我居然没带枪就敢过去，如果他们真要反抗的话，我们全都得完蛋，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宪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