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谋杀

    在询问过程中，刘星野对每个在现场附近的人都问了两个问题：一是除了女人的叫声，当时他们是否还听见别的声音；二是除了那个车夫外，他们是否看见有其他人从胡同里出来过。

    这些人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出奇的一致：没有。

    没听见其他声音，也没看见其他人出来过。对这样的回答，刘星野好像并不奇怪，似乎这些回答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显得很满意。

    那些人离开后，杜明辉忍不住问：“星哥，你为啥问他们当时是否听见别的声音呢？”

    刘星野慢悠悠地喝一口茶，然后问道：“明辉，一个身强体壮的车夫，拿着一把七寸长的匕首，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弱小的女子，最后还被她吓跑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杜明辉一琢磨，是啊，还真是怪，不由得挠挠头。

    “难怪你要问他们是否看见别人出来过。星哥，你是不是认为有人帮了那个女的，把那个车夫打跑了？”

    刘星野摇头。“不，当时没有人帮那个女的，凶手是被那个女人吓跑的。”

    一班警察都不解。

    宋小毛问：“星哥，你咋知道没人帮那个女的呢？”

    “刚才那些目击者都证实了，没看见有其他人从胡同里出来过，说明当时胡同里只有那个女人和那个车夫两个人。”

    “会不会是那个人打跑了车夫后，从胡同另一头的出口离开了？”

    “不会。”刘星野很有把握地说，“既然那个行凶的车夫已经被打跑了，那个帮忙的人为什么还要离开呢？他既然肯出手相助，就说明他不怕麻烦。俗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然是个敢打抱不平的人，就不会留下那个躺在地上、还在流血的受害者，然后自己一个人跑掉。这事换了你们，你们会这么做吗？”

    “也许那人不愿意惹麻烦，或许他身份敏感，不想让别人看见，所以打跑了车夫后就离开了？”宋小毛说。

    “能有什么麻烦，即使他不方便把人送走，也可以出来吆喝一嗓子，喊人进巷子里帮忙，然后再离开，反正那里黑咕隆咚的，谁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还是那句话，既然那人敢出手相救，就不会这样一走了之。既然没有人从胡同里出来，所以，我判断当时没有其他人帮忙。”

    宋小毛挠挠头。“没人帮忙，那女的又受了伤，凶手是个彪形大汉，却没有趁机干掉她，反而掉头跑掉了。星哥，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见到鬼了？”

    刘星野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头吹了吹茶叶沫子，又抬头看了看大家，问他们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有人说是不是那个车夫看见那个女人身上有点钱，就起了坏心，想抢劫她。

    有人说不一定是劫财，也可能是劫色，那女的可能有点姿色。

    还有一个人说那个车夫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拉车的，身上还带着刀子，这种人还能是什么好人。

    旁边的人反驳说，就不兴人家拉车的出门带把刀防身，如今兵荒马乱的，拉车也不安全啊。

    刘星野看着几个人争论，也不言语，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最后，大家静下来，一齐看着刘星野。

    刘星野看了看周围的人。“我提醒大家注意，根据刚才那些目击者的证词，那个女的和那个拉车的可能都不是胭脂巷的人。这两个人和胭脂巷没什么关系，为什么拉车的把那个女人拉到那里去？哈尔滨的小巷子多的是，黑咕隆咚的，不管是劫财，还是劫色，这种事哪里不能干，为什么偏偏跑到胭脂巷来呢？”

    大家面面相觑。

    杜明辉是刘星野手下比较善于动脑筋的一个，他马上明白刘星野的意思了。

    “星哥，你是说今晚这事可能不是什么见财起意或者见色起意，那个车夫把那个女的拉到胭脂巷来，就是因为傅家甸这一片死个人根本没人在乎，也没人去查，如果在其他地方杀人，会引起警察厅的注意。

    “所以，那个车夫在巷子里动刀子就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计划好的，既不为财，也不为色，而是为了要那个女的命，这样一来，这案子的性质可就变了，成蓄意谋杀了。星哥，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其他警察一听，全都发出“啊”的声音。

    刘星野嘿嘿笑起来。

    “真不枉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明辉，有进步。”

    蓄意谋杀和临时起意，虽然都是杀人，但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大家立刻都觉得这案子有点不寻常了。

    等大家议论了一会儿后，刘星野又问了他们另一个问题：

    “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家想过没有：那个女人的伤口为什么在腹部？要说打架捅人，在座的各位也都算是行家里手了，大家琢磨琢磨伤口为什么会在哪儿？这是怎么回事？”

    刘星野这么一提，这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看，也都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一个人说是啊，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捅女人的小肚子，这是什么路数？

    另一个说，要说女人捅男人小肚子好像还说得过去，毕竟女人个子矮，一刀下去，捅到男人的小肚子比较顺手。这大男人捅女人小肚子，这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那得多别扭啊，你说呢。

    第三个人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刘星野朝门口一指，说：“问他去。”

    大家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此人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穿着西装，戴着一副眼镜，神情有些冷漠。

    派出所的一个警察介绍说，这就是在傅家甸这一带颇有名气的王医生。

    刘星野以前和王医生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他身边的几个警察都没见过这个有点神秘的医生，所以，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神情打量着他。傅家甸的人他们见的多了，可从没见过这号的，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位王医生都不像是在这种三不管的街上讨生活的人。

    刘星野很客气地请王医生坐下，亲自沏茶倒水。他知道王医生是个很直接的人，不喜欢扯闲篇，所以，他直接就问起了受害者的伤情。

    王医生说那女人肚子被刺了一刀，估计肠子被刺破了，导致大出血，这种手术要大医院才能做，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把血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