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恶毒

    营地，是一处希望和混乱并存的地方。

    无数人想要抢占先机，成为这处未开发区域的规则制定者和掌控者。

    比如塞西尔伯爵，背靠一个庞大的王国，自然希望将贵族领主制完整的复制过来，使贵族成为唯一的统治阶级。

    罗伯特，是冒险者、破产贵族、流浪巫师、佣兵这些贵族体制下失败者们的代言人。

    在帝国时代，由类似失去权力却依旧掌握武力的失败者们建立的自由之城，曾经是大陆最繁华的城市。

    罗伯特可能不敢妄想重现先辈荣光。

    但至少看到了让夹缝中生存的失败者们重新走上大陆舞台中央的希望。

    甚至瓦夏这类人，也在努力争取，试图让更有利于自己的规则成为营地的主流，至少是一部分。

    不是天生高贵的贵族，没有可以依仗的个人武力。

    那么，近些年在少数繁华大城市兴起的“人生而平等”的平权理念，对普通人非常具有吸引人。

    许多年轻人甚至故意去挑衅大贵族、超凡者。

    由于庞大的民意压力，贵族和超凡者们大多会沉默忍让，更让某些人具有了“国王和神明之外，我和任何人平起平坐”的错觉。

    所不同的是，有些人有许多次犯错的机会，而另外一些人，只有一次。

    门外，传来脚步声。

    夏洛特抬头。

    一个魁梧的身影走近，身高几乎要超过门梁，撇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的瓦夏，对夏洛特说：“我是罗伯特。”

    夏洛特点头，简单回应：“若彼特。”

    罗伯特弯腰低头走进来，脸上留着短而坚硬的胡须，显得坚毅而沧桑，看着夏洛特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夏洛特解释：“我只是维护自己的尊严，不想挑战营地的规则和底线。”

    罗伯特点头，沉默片刻说：“许多时候，个体想要对抗贵族势力，还是太艰难了些。我这次来，首先，是为我下属的无礼道歉，然后，就是邀请你加入精英骑士团。”

    夏洛特丝毫不觉得意外。

    无论如何，目前的开拓行动，塞西尔伯爵占据绝对主导，是无可置疑的。

    罗伯特如果想要改变甚至打破这种格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力量，是必然的举措。

    假如在开拓初期，罗伯特就为了建立权威肆意出手，打压冒犯或者不服从自己的人，塞西尔伯爵估计会非常开心。

    看不清形势的蠢货，根本不配成为某个势力的代言人，更不会是塞西尔伯爵这种老狐狸的对手。

    罗伯特看着夏洛特，笑着解释：“伊登、陶特两个人，的确很聪明，但挑拨的手段太低劣了一些，眼界也差了太多。商会的会员资格，我有的是办法拿到。至于威尔格，的确是个很有用的人，他的死我也十分可惜，但我知道，能轻易杀死威尔格的人，价值肯定比他高许多。所以，即便你拒绝加入，我也不会怎么样，我今天来，只是想表现我的诚意。”

    夏洛特轻轻摇头：“在我看来，这只是礼貌，算不上诚意。”

    “当然。”罗伯特并不尴尬，只要愿意讨论，就没有问题，打起精神继续说：“精英骑士团的核心成员，都是精英，现在是以我这样的来自北地的冒险者为主，若彼特先生这样的巫师，正是我们所急需的人才。在北地、王都、甚至是奥兰西，我们都有很稳固的关系和渠道，你想要购买或者出售法术模型、药剂、材料，我们都可以搞定，而且保证安全……”

    这不仅是在展示能力，也是在暗示骑士团的不凡背景。

    北方贵族、大商人、甚至奥兰西王国！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夏洛特考虑了片刻，开口说道：“不过，我需要一组初级觉醒药剂。”

    “初级觉醒药剂！”罗伯特当然知道，这是晋升高级巫师学徒的关键所在，脸色严肃的点头：“当然！虽然有些麻烦，但我保证，一个月内交到你手上！”

    罗伯特丝毫不感到为难。

    这是夏洛特在谈交换条件，也是在暗示自己的实力。

    一个有自信挑战初级觉醒药剂的中级巫师学徒，即便在北地，也是非常值得拉拢的强力人物！

    “另外，我还有个消息。”罗伯特答应之后，也回报夏洛特：“就在最近，光明女神教会也会派人参与开拓行动。听说，带头的奥斯顿红衣主教，对黑巫师十分敌视。”

    夏洛特看了罗伯特一眼，点头：“感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这是个十分有诚意的提醒。

    但是，假如刚才夏洛特拒绝，罗伯特再说出这个消息，就是威胁和恐吓了。

    哪怕夏洛特坚持拒绝，等奥斯顿红衣主教到来，可能也不得不恳求罗伯特的庇护。

    那时候，夏洛特就没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当然，这些言语之下的交锋，夏洛特和罗伯特都心知肚明，但绝不会说破。

    “我很好奇。”既然达成了初步约定，就说些轻松的话题，夏洛特问道：“光明女神教会，是用什么理由参与开拓的？”

    “哈哈。”罗伯特也十分高兴，不屑的说：“说是寻找圣物。”

    “那可不容易啊……”夏洛特对光明女神没什么好感，感叹：“毕竟过去几百年了，那些骨头说不定都腐烂了。”

    罗伯特看了夏洛特一眼，保持微笑没有说话。

    在巫师战争初期，光明女神教会表现十分差劲，是第一个被迅速毁灭的大势力。

    倒是在中期，大放异彩。

    许多黑巫师用光明女神教会大人物骸骨炼制的巫妖，成为最令人恐惧的杀戮武器。

    等巫师战争结束，光明女神教会恢复元气之后，又强行将陨落的主教级先辈挨个封圣，甚至收敛了不少骸骨放在圣殿，当作是圣物供人瞻仰膜拜。

    夏洛特这话，不仅是讽刺，更稍显恶毒。

    ……

    ……

    片刻之后，罗伯特邀请夏洛特去参观精英骑士团的驻地。

    夏洛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大家只是利益结合，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至少走这一趟，夏洛特就基本没可能再去投靠塞西尔伯爵了。

    所谓驻地，也不过是一处比酒馆稍好一些的院子。

    一路上，不时有人向罗伯特问好，同时好奇的打量夏洛特。

    走进一处房间，夏洛特看了一眼，脸色有几分奇异，出声道：“诸位，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