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命运的玩笑
“就是这里了吗?”牧均的脚步在一间简陋的木屋之前。 身后的剪水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叫道:“怎么可能,你居然可以凭借一根头发丝就找到这里?” 牧均瞥了她一眼,平静的说道:“一根头发自然是不足的,但你却与盛茂有过接触,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故而以你身体的一部分作为引子,便可追溯源头,找到他之所在。” 剪水一时无话可说,无论她再怎么倔强,在这种手段面前,也只能感到无力。 “盛大哥,难道我们今天就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吗?”她悲凉的想着,心中却也生出一丝甜蜜。 不能同生,同死也是不错。 对于她的想法,牧均自然看的出来,心中只感无语,自己长的真的有那么像坏人吗? 摇了摇头,牧均走入那间木屋。 简陋的空间里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物品一应俱全,其中有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清秀的男子,而旁边还有着一个地铺。 此时此刻,那个清秀的男子闭着眼睛躺着,一点气机皆无,仿佛已经死去。 但听到外面有声音,却猛然坐了起来。 “剪水,是你回来了吗?”他望向外面,脸色陡然一变。 “老……老师!” “许久不见了,你看起混的不怎么样啊。”牧均恬然说道,这是昔日在北邙山潜修之际收的两个学生之一,名为盛茂。 乍然见到牧均,盛茂一时间非常激动,自床上跳了下来:“老师,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牧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漠然道:“弄成这个样子来见均,有什么好激动的。” 盛茂一时有些丧气,羞愧的低下了头:“老师,我有负你多年的教导……” 走到一张桌子前,牧均坐了下来道:“说说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盛茂低着头走到他的旁边,就欲说话的时候,剪水在外面闯了进来,大叫道:“盛大哥,你不要死啊!那个混蛋,本姑娘要和你拼命!” “额……”盛茂惊讶的望着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大砍刀,准备舍命与牧均一搏的剪水,哭笑不得。 发觉气氛与预想的不太一样,剪水不由放下大砍刀,往后退了一步。 牧均看了她一眼,对盛茂道:“跟她解释解释,呆会儿再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老师!” …… 望着外面围拢的大军,一个个被绑了起来的亲人,一件件被运出去的珍宝。 杨莳感觉自己的天,在这一刻塌了。 祖父的死讯,抄家灭族的旨意,而偏偏这一切,都是源于曾经以为是最好的朋友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杨莳喃喃自语着,神情若癫。 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中年美妇,在军卒的看押之下,含泪对她说道:“莳儿,娘走了,再也没办法保护你了,以后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娘,不要啊!”杨莳痛苦万分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想要扑上去抱住她,却被兵士用冷冽的刀锋拦住了。 “停步,国师大人仁心博爱才饶你一命,望你不要自误!”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军卒冷漠的说道。 杨莳愤怒的望着他,若是在昨天,这样的角色哪有资格在自己面前放肆? 看出她的想法,那军卒嗤笑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吗?国师大人饶你一命,乃是她心存仁爱,你不要不知好歹,好好的做个平民吧。” 他的笑声,让周围其他军卒也不由一起笑了起来。 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人跌落尘埃,这对小人物而言,无疑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世间多数人都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让我在绝望之中度过余生,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忽然之间,杨莳明白了唐毓雪为何会留自己一命。 因为自己活着的丑态,正是她所想看到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恶毒的对待我?”杨莳难以理解其中的原因,神态越发癫狂。 “杨莳你这丧门星,都是你带来了唐毓雪那个贱人,害了我们全家!”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咆哮,杨莳看过去,却是往昔对自己最为和蔼的二婶,此刻被军卒捆绑着的她,却以最凶恶的目光望着自己。 除了她之外,大伯、七叔、大哥、六姐、八嫂……这些曾经最疼爱自己的人,此时此刻亦都是用同样怨毒的目光看着自己。 其中的意思是:凭什么我们要死,你却可以活下去,你怎么不去死? 望着这一双双眼睛,她的身子不由往后一退。 唐毓雪,你好狠! 这时,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妇人最后走了出来,她用老迈的目光注视着四周,大声说道:“莳儿,你不要为他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的话痛心,你的祖父乃是尽忠而亡,青史留名,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她唐毓雪不过是个兴风作浪的妖邪,得意不了几天,她越是想打击你,你就越要好好的活着,明白吗?” “奶奶!”杨莳眼眶不由留出眼泪。 这泪是热的。 老妇人欣慰的看了她最后一眼,拐杖一提,击中自己天灵盖,顿时鲜血迸溅,鲜艳凄红。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样,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的……”一个中年男子疯狂的冲上去抱住了她,神态凄凉。 “你们的父亲……是……忠良之臣,死得……其所,我岂可……岂可玷污了他……他的风……风骨?”老妇呢喃着,气绝而亡。 这一刻的杨府,一片苍凉。 再没有一个人说任何话了。 杨莳感觉自己世界永远的黑了。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可以如此黑暗的。 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以为这世界永远是那么的美好,可以随心所欲。 当那阳光消失,这苍白世界向自己露出最真实的面目,自己才发现,这一切原来是这样的冰冷、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