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脑子不够使的罗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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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道:“六月院试必是陈御史主考,看来他真是有门路的。 不久再有全省乡试主考资历,没准又要升了.....先生,罗秀才不能留。” “这是个马蜂窝。” 秦业皱眉,低头看袍下靴子:“捅了他又捅了一个吏部考功司,对你仕途不利。 考功司罗郎中,陈御史未必参得下来。 都察院六科十三道,吏科都给事中与罗耀有交情.....他有封驳之权。” 贾琮沉吟道:“老师和陈御史的会试座师是谁?” “杨阁老。” 秦业看了爱徒一眼,似是有所疑惑。 “这就足够了。” 贾琮笑着解释道:“并非是学生想主动闹事,而是有些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罗秀才有无数把柄可借题发挥,一旦......那时可以痛打落水狗。 罗郎中无法反驳,只能寻别的空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业点点头,他已经麻木了。 对于学生的任何反常手段、思维、名词,都有了免疫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时他身在局中,未必有贾琮看得清楚。 况且他搞建设有两把刷子,搞政治便不行。 要不然何至于进士出身、作风没问题,这个年纪怎么还在厅级混? 秦海为秦业穿戴、打扮整齐,一身五品白鹇补服,补子宽大鲜亮。 贾琮换了一身皂色长衫,腰间束着精致的玉带。 脚下蹬着缎面长靴,俗话说得好,“男要俏,一身皂”。 他这一身打扮,果然为他增添了几分翩翩公子的风度。 师生二人一前一后步出府门,上了早已等候在外的马车轿子。 秦可卿细心地为他们准备了一把油纸伞以防不测之雨,由秦海亲自驾车。 轿夫还是养不起,仍旧坐马车出城。 秦家到底是什么经济水平呢? 红楼原著中还是给出了数字,秦业逝世后,秦钟紧接着病丧。 死前记挂,秦业一生所攒下的银子:“约摸三四千两。” 明朝万历年间,一两白银值两石米(三百多斤)。 按照现代一斤米市均价三块多,一两银子就是一千多块钱。 三四千两,至少四百万人民币。 之前秦业送秦钟去上学,数十两银子还要东拼西凑,为什么又富裕了? 按照原著时间线,那时秦可卿还在宁国府管家。 也就是说,现在的秦家是没有这么多钱的。 凡事就怕对比,宁荣二府的应酬、送礼、排场。 一个月花销上万两银子都是最少的,相对于贾府,秦业就一穷户。 相对于百姓,秦业又算妥妥中产阶级,小富。 至于大楚朝的银子购买力,则有个直观的概念。 贾探春治理大观园,宝姐姐说了:八百两银子,可以在京城买几间房、几亩地。 不得不谈京城的房价,古往今来就不低。 车轮缓缓滚向固安城的东门,街市繁华,与京师的景象迥然不同。 市民的数量比宛平还要稀少,但道路却平整得多。 不过,一旦车轮驶上那些崎岖不平的官道。 仍旧会颠簸得人上下起伏,让人难以坐稳。 秦业不由一问:“你提出的水泥配方,是从何而来的?” 贾琮并不打算隐瞒,侃侃道:“《大学》不是说格物致知吗,学生近来闲暇之时。 见老师司下之人治河,使用石灰、粘土。 便拿了石灰石、粘土、铁矿、石膏胡乱捣鼓 学生就想,以工部的运作,想必是能生产的。” 秦业看向弟子,揶揄道:“又是梦靥开启灵光?灵光保佑? 此乃不务正业之道,你可知北明魏忠贤为何祸国殃民? 因为天启皇帝朱由校不务正业,专爱干木匠活,昏庸无能。 杨镐无能、高第无用,孙承宗、袁崇焕有心杀贼。 然,却无力回天,女真蛮子寇关......若不是我朝太祖英明神武。 江南起兵收复中原、朔北,一统南北,奠定汉家江山。 目今中原腹地,恐怕早成了异族天下,这就是玩物丧志。” 贾琮有理有据:“先生,圣贤有言,格物致知诚心正意,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前提。” 见爱徒言辞凿凿,还拿先贤经典举例。 秦业也一时哑口无言,有些碍不下面子。 索性掀开轿帘,朝车外骑马的山子野问道:“水泥之策是否可行?” 山子野闻言,转过身拱手道:“卑职与司下工官探讨、测试过。 贾公子真乃不世出之奇才,此法确实可行。 不过郎中大人,下官亦有两点,其一,铁矿这些是官府管理的。 其二,官窑有待改进,非工部能做主,不能量产。 贾公子设计的这种水泥,附于砖石,粘性、坚韧。 皆叹为观止,相比夯筑,耗费人力财力更小...... 郎中大人的学生,卑职等人佩服不已。” 贾琮笑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大言不惭!” 秦业心里乐,玩笑道:“等回京我与上峰商议给圣上递条陈,我就是伯乐。” 山子野忍住笑意,贾琮又与他详细谈话。 大楚朝的工官就是匠户出身,技艺极好的匠户才能被收为工官。 户籍分得很严格,比如盐场制盐的叫做灶户。 还有民户、医户、军户,代代世袭。 大楚国情和其他朝代一般,匠官的地位并不高。 贾琮对这些人倒从无轻视的意思,只从这一点就让他们内心感动。 说话就到了永定河沿岸,隔着河道数里搭起木屋。 他们下榻,于朦胧的倚仗最后到来。 秦业、冯禄、陈东生先是并排而立。 于朦胧下轿后,冯禄率先踏出一步,接着又赶紧收回来:“两位大人先请。” 陈东生冷冷瞥他一眼,转头道:“秦郎中先请,你品职最高。” “咳......” 秦业心里失笑,倒也没推拒,他走第一。 陈东生、冯禄按次序跟上,步伐匆匆。 近前拜见:“恭迎督宪大人!” 于朦胧仰头走来,官腔几句,便吩咐施工。 那罗奇才赫然排在县衙办公人员中间。 陈东生见状,冷哼道:“幽燕第一状? 好生大的名气!冯知县,这人是你的幕僚么?” “误会!误会!” 冯禄急忙辩解:“巡按大人,这个罗生员非是下官的幕僚,他是,他是......” “荒谬!” 不等他说完。 陈东生国子眉倒竖,起立呵诉:“堂堂府学生员包揽词讼,祸害乡邻,置朝廷律法于不顾! 你当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你吗?本官代行学政。 来人呐!撤掉他的方巾!剥掉他的儒衫!” 此言落下,厅内厅外瞬间安静下来,令人意外的是。 于朦胧也只是冷眼旁观,他虽总揽一省大权,府县学却不是专司。 贾琮是奉命过来,排在门外。 罗奇才亦想不到陈东生这般大胆、不留情面。 一来就把矛头指向他,在他的消息渠道之中。 可不知陈东生和贾琮的关系,他又不是绣衣卫。 但罗奇才精通律法,简单整理了下情绪,跑进来行礼道:“回禀巡按,学生并无过错。 巡按大人即便要革除学生功名,可有真凭实据?” “你要得真凭实据本官已整理好,这便行文府学,你的名字即可划掉!” 陈东生冷笑,话锋一转:“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与贾景之赌一赌? 他若明年中秀才,本官就饶过你。 若是不中,仍旧革除你的功名,好好做个良民!” “大人......” 罗奇才怒不可遏,这不是再拿他耍猴么? 同时也后怕不已,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巡按? 还冒出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赌注? 不对.......陈东生一定和贾景之有关系! 他这是打算让贾琮踩着自己的脸扬名上位。 而他罗奇才,就是那块最好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罗奇才心里愈发怨毒,咬牙思量计策...... 与其马上革除,不如以退为进,至少先渡过这茬。 他嘴硬道:“学生敢赌,就怕贾琮不敢立契!” “贾琮,进来画押。” 陈东生笑呵呵坐下,罗奇才憋得面红耳赤,这口气总有一天要找回来。 贾琮面无表情,走进来画押完毕。 一直沉默的于朦胧打量他一阵,淡淡道:“陈御史礼贤下士。 这回贾琮就算考不中秀才,也必然名扬顺天府。” 陈东生心里笃定,笑道:“就算下官不礼贤下士,贾景之也会扬名的。” “好!那我拭目以待。” 于朦胧笑出声:“既然你如此信他,本督这儿有个治河难题。 幕僚商议未定,本督命令他试试。” 罗奇才退在一边,脸色阴晴不定,比哑巴吃了黄连还难受:贾景之!又是你! 虽然治河不是他的专长,但他在宛平见到过贾琮使用的方法。 不见得有多高深莫测,他没有离开,就想看看贾琮如何出丑。 罗奇才是地方讼棍,远非陈东生这种官场老油条的对手。 开门见山,轻飘飘一招,就逼得他心急失智之下上了当。 陈东生现在司掌秀才举人功名,罗奇才先入为主便有畏惧之感,劣势急转直下。 贾琮中县试的希望大,这个他信,但明年十二岁就想考中秀才,他嗤之以鼻。 罗奇才亲身经历过科场,他根本不信庶子出身的贾琮十二岁就能到如此地步。 并不是他狂妄自大,贾琮以前做的破题、八股,他也搜查过。 县试是有希望的,院试却远远不及,若时文不合格。 陈东生包庇就是作死,他届时就有了发挥之处。 所以,这也是他敢忍辱接下赌注的原因。 思来想去,他认为自己是稳操胜券的。 不过,无论贾琮中与不中,借着自己幽燕第一状的名声。 贾琮的名声也算打出去了,这个他是真没办法,同时他也没考虑那么多。 罗奇才智商有限,说到底都是借着背景、权势再行事。 众人行出木屋,远眺河岸。 罗奇才假心假意道:“祝贺景之兄明年飞黄腾达了。 真没想到,除了宛平县尊,连巡按大人也对你青睐有加。” “过奖,过奖。” 贾琮阴阳怪气回道:“科场艰难,行年八十尚称童的大有人在。 在下后学末进,不及罗师兄辗转五州十九县。 雅量高致,乐善好施,还得多向师兄学习才是。” “呵......” 罗奇才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讥讽,暗暗咬牙。 面上仍是和颜悦色:“景之师弟太客气了,不知秦姑娘可还安好? 那日罗某一见便惊为天人,至今念念难忘,此等绝世佳人。 岂是一介少年孩童、酒囊饭袋能庇佑的。” “托罗师兄的福,我们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贾琮见招拆招,面不改色。 两人彬彬有礼,你来我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双方家奴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谈不拢。 他们态度很简单,不像某些虚伪的读书人,喜欢打谚语。 这里地处固安城东部,地势稍微向东南倾斜,他们在河道南岸。 令人惊心的是,即便下榻房屋搭造已经增高地势,河床的高度却几乎与房屋持平。 虽然隔着有一段距离,河水并不会直接冲毁房屋。 但这足以说明河道中泥沙淤积的严重性。 贾琮细心观察,目测固安境内的河道宽度远超宛平的两倍,其间可行船只通行。 然而,在夏秋多雨的季节,河工们搬运、做工极度不便。 不止是天上的阴晴不定麻烦人,大雨滂沱,地上河岸也极为泥泞。 于朦胧当先走出屋外,后边秦业、陈东生等人跟着。 这位直隶省军政大权一把抓的大佬。 昂首挺胸,迎风而上,眯眼躲避风沙。 手指河水与缕堤之间的空地:“贾景之,本督素闻汝聪慧多能。 尔等看那处河地,缕堤与河道之间。 下雨泥泞,搬运通行不便,计将安出?” 贾琮正巧审视那个地方呢,低头寻思着。 一个接一个想法在脑海一闪而逝。 只见他皱眉沉思,不言不语,忽然扳断路边树枝。 手执树枝在土地上写写画画:先是两点,然后又连成一条线。 瞧着一副装神弄鬼的模样,在对他不顺眼之人的心里,无疑是各种腹诽。 罗奇才心底冷哼,故作大失所望地摇头:“请郎中大人、巡按大人恕罪。 在学生看来,贾景之亦是徒有虚名......” “非也。” 秦业毫不留情的打断,脸色不太好看:“无论有没有法子,总比一味清谈误事的好。 有些人,仗着背景、权势却为祸地方,道路以目也就罢了。 而对办事之人横加指责,隔岸观火,着实恶甚!” 这话虽未指名道姓,可明眼人都知道是在说谁。 “罗大器,你太放肆了!” 于朦胧拂袖呵斥,这罗奇才果然是人见人恨。 做人做到这份上也太失败了,盖因于朦胧先前才夸完贾琮聪慧。 而罗奇才就冒头来予以否决,不是不给他总督大人面子吗? “大人息怒,学生恕罪!学生这就告辞!” 罗奇才作揖告退,他算是看明白了。 不管是于总督,还是陈巡按,都站在贾琮这边啊! 没由来的又丢尽脸面,何苦还陪村着。 恩恩怨怨,一切只待来日...... 本公子扬长而去,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7cctbi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