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筹备
慷慨解囊？不存在的。这和其自身是否当真忠君爱国并没有绝对的关系，而是因为别的因素。 士林之人皆爱名，谁都想要自己有个好名声，自家或许很有钱不假，但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的捐出来。 其一，得罪人。 本来嘛，人家一瞧，好家伙，你捐这么多！我们怎么办？合着就你一个是忠君爱国的？我们都是辣鸡？ 其二，有损名声。 普通人一瞧，我靠，你这么有钱？怕不是贪赃枉法来的吧？ 瞧，如此一来，谁还敢做出头鸟。肯定没人敢捐的，至多来个零头意思一下。 当然了，这也只是一方面原因，真让他们捐，其实也未必真乐意。 人家皇帝号召凑军饷捐钱都没啥效果，柳如是固然有名气，可名妓又如何？没用的。 周少瑜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坏，勾搭个妹子都弄的很有心计的样子，可仔细想想也没啥大毛病。 假设你喜欢一个妹子，可显然你不属于人家的菜，人家所钟爱的你也达不到要求，那怎么办？不耍点小手段怎么抱得美人归？再说了，周少瑜又不是耍那些个恶俗的招式，比如请人来一出英雄救美啊什么的，更没有用欺骗手段。 换言之，并没有什么可以去揭穿的地方。 周少瑜到底还是发现自己那点儿血迹了，还是董小宛告诉大小乔，然后这对姐妹惊慌慌的非得亲眼检查一下才行。 老实讲，伤口真心并不大，而且很浅，可到底是被划拉了那么一下还出了血，若是杨妙真她们，肯定淡定的很，这么点伤才哪到哪。可对于大小乔而言，足以很让她们担心了。 小心翼翼的上完药，随后一脸担心加关切，这表情，好么，让没有看到的伤口的几女直接误解，还以为伤的其实并不轻呢。 一想到周少瑜拼死保护不说，事后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制作晚餐，若不是沁出血了，还不会有人发现。感动的心理是必然会有的，因为身份的差异，其中白氏的看待视角又不一样。 如此好心为董小宛获得自由身，白氏当然是感激的，但不到最后一刻，白氏也不敢肯定周少瑜是否真的没有异想。不过经此一事，起码证明了周少瑜人品还不错，当然了，人品不错并不代表就是好人，起码，寻常人不可能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面不改色毫无异样的。 也是基于这一点，几女心中，下意识也对周少瑜多了一丝敬畏。 嗯，起码陈圆圆老实多了…… 对此，周少瑜也蛮无奈，发生这样的事情，固然让她们多了感激的心理，可同样的，因为畏惧又多了几分距离感。周少瑜突然发现，自己掳走陈圆圆的行为一点也不妥，明明一直认为陈圆圆都是在身不由己，既然如此，那么自己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呢？ 果然还是因为经历的多了，思想方面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理性方面来出发了么？ 因为陈圆圆不好带走，而且也不是专攻她一个，所以就下意识选择了这种强行的方式，并且还认为很合理。甚至于，为了避免被人猜到自己头上，还先带着柳如是她们离开苏州游玩了好几日，才偷偷回去将陈圆圆带出来。 周少瑜一直在告诫自己莫要忘了本心，结果还是不知不觉当中有了变化。还好，此时发觉也并不算晚，若不然凡是都理性对待，或许犯错的确会少，但是又有何意思。 众人个怀心思，最终进入了金陵城内。 心中急于验证的柳如是开始马不停蹄筹备诗酒会，直接就用自己的名义广发请帖，以柳如是的人脉，参与的人肯定不少，更有人慕名而来，想要拿一份请帖。 对此，柳如是也是基本无不应允，所谓人多力量大不是，而被拒绝的那部分么…… “为何要拒绝那些商贾呢？他们不是很有钱么？”周少瑜明知道原因，却故意如此发问。 众人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柳如是通过人脉借用到的一处庄园，宅子很大，也是防止到时候来的人太多招呼不过来。 人数一多，自然负责招待端茶倒水的仆人也就要求越多，几番统筹安排，也是忙的柳如是焦头难额，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柳如是还去了不少家青楼商谈，还好，一听参与之人与人数，如此利好的事情，到也不需要额外花费才能请到人，是以到时候除却书生士子名士甚至官吏之外，还有数位名妓将出现。 现在好容易休息一会，却被周少瑜找了上来。 “周兄莫不是明知故问？”柳如是惊奇道。 到是没有还那么生分的喊周公子了，但这也并不代表关系就拉近了多少，最近柳如是见的人很多，一律称之为兄，此等情况下，还称呼周少瑜为周公子，未免太过刻意，是以这才改的口。 “非也，我是好奇。”周少瑜本就在房中沏茶，此刻正好，端起茶壶倒上几杯一一分了下去。“商贾低贱，受士林排斥，此理我自然知晓，若是如此诗酒之会商贾出现，在外人看来，瞬间就会掉好几个档次，想必隐娘也是怕不少人会因此改变主意不再出席，只不过么……” “不过什么？”柳如是喝了口茶水，精神好上些许。 “且不说那些商贾背后的靠山问题，甚至幕后之人干脆就是那些士林之人，隐娘此举乃是为国出力，愿大明永昌，如今大明内忧外患，而商贾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不管平时如何，只要此刻愿意捐款，表达忠君爱国之意，那就好的。 然而在此等大事面前，那些人还要将身份之别挂在外头，以彰显自己不同，此可是自私自利的表现？国之大义面前，任何人都应当平等，理应众志成城，而是像眼下这般，这种事情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 隐娘以为然否？” 柳如是面色不是太好看，的确，因为怕士林之人不会出席，这才拒绝了除书生士子之外，其他包括武官、小吏、商贾等等在内全部拒绝。此若是按照周少瑜的理论，其实等于就是将柳如是也包含进去了，如果不然，柳如是为何会拒绝那些人？ 可偏生周少瑜的说法完全挑不出错来，大明内忧外患，这时候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岂不可笑？难不成，所谓忠君爱国，还比不上面子与身份？ 以前柳如是从未如此想过，而眼下这么一说，颇有些细思极恐。 “弟受教了。”柳如是拱手道。 然而受教归受教，事已至此，也不可能更改，柳如是或许想通了一些关节，然而那些个书生士子却不啊，若是这时候突然开放商贾入场，岂不是要炸锅？ 柳如是又去忙碌了，大小乔肯定不会去帮忙，本来就对这边不熟悉么。陈圆圆同样不会，莫忘了她是被周少瑜给掳出来的，一旦露面被人发现传开，陈圆圆就完了。事实上现在整个江南最轰动的消息就是这个了，苏州梨园陈圆圆突然失踪，引起众多非议与八卦。 这般的情况，除了跟着大小乔深居简出，暂且也没啥法子。 董小宛到是想帮，却被柳如是拒绝了，好容易成了自由身，若是还出面操持这些，难免会被人看轻，闹不好还以为董小宛仍在重操旧业，委实于名声不利。 所以柳如是离开，其他人却全部都留在房里。 “周公子以为此次诗酒之会结果如何？”却是白氏打破了沉寂开口发问。 “结果？怕不过是笑柄尔……”周少瑜摇摇头，说了自己的分析。 先前说是由他资助举办此次诗酒之会，但最终还是柳如是拿出了自己的体己来操办。饶是不少地方都无需花钱，可照旧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闹个不好，最终筹集到的银两，甚至还不如诗会的开销。 “而且方才在下那么一问，其实也不过是故意为之，就算准许商贾入场又如何？士林之人不舍得捐甚至不捐，作为商贾，又怎敢冒头？所谓破家知府，灭门县令，那些商贾想要顺利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此种得罪之举。” 闻言，董小宛轻轻一叹，道：“可惜，难得如此盛会。” 可不是嘛，已经有一大批很有名头的人表示会出席，至于带着才子名头的书生，那更是多的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官吏。无论如何，在士林间，此事绝对算是盛会。 而董小宛之所以有此感叹，原因倒也简单，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事，相对思想也很成熟，可有些方面到底还是个比较天真浪漫的姑娘，比如喜欢游山玩水，也喜欢欣赏诗词书画。 当然了，自然也少不得多愁善感。 红楼中的林黛玉葬花众所皆知，仅此一个故事，便将林黛玉的性子展现的淋漓尽致。然而事实是，林黛玉终究不过是小说虚构，而现实中，真正葬花之人，就是董小宛！ “虚假的盛会，不过是空中阁楼，不要也罢。”周少瑜微微一笑，心里头却在想着别的。比如已经确定会出现的名单中，冒辟疆会大老远特地跑到金陵来参加。 这般做的人不少，盛会嘛，谁都想借此机会露露脸，若是能得到赞赏肯定，名气妥妥的。 是以，这段时间八卦的内容就是，先是董小宛被未知男子出资万两赎身还请外债。其后被陈圆圆失踪之事所遮盖，再接着，就是轰动江南的诗会，在感慨盛会的同时，也免不得惊叹柳如是的人脉与名气。 诗会当天，离开场还早，但大宅内都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士子们可以晚到，但那些答应出席的名妓却不敢如此。 王微、李十娘、郑妥娘……一个个名噪一时的名妓纷纷提前到场，暂且被安置在一间屋子里歇息，嗯，其中也包括了…… 李香君和卞玉京！！！ 周少瑜的脸色那叫一个奇怪啊，诚然，这两位早就被周少瑜给勾搭走了，但架不住按照大明时间来算的话，他们都连认识都还不认识呐。 而且，如果不是自己，这劳什子诗会肯定不会出现，换言之，李香君也好，卞玉京也罢，都不会出席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诗会。 唔……见面还是算了，感觉怪怪的，另外等回去了，问问这两妹子有啥印象没，好奇啊！ 带着这么一个想法，周少瑜带着大小乔还有陈圆圆以及白氏董小宛母女提前进入了会场旁边的房间，出面是肯定不会的，也算是暗中观察了吧。 刚稍作片刻，没曾想门居然被人推开，只见一女子走了进来，看见屋内情况，笑道：“咦？莫不是妾身走错了房间？这位公子到是好福气，身边居然有如此绝色相伴。” ！！！ 别说几个妹子了，就是周少瑜都有点懵，大体而言，周少瑜所接触的古代女子基本都是淑女本分的，有的别的性子，那也是在大梁之后才逐渐出现。 若是寻常妹子，走错了房间，肯定赶紧施礼道歉恳求原谅，闹不好还是忐忑不安。而这一位，好家伙，压根就是丝毫不以为意，还很是自来熟的攀谈起来。 还未来得及细细打量，便见董小宛站起身，不确定的道：“敢问，不知可是眉楼的波夫人？” 眉楼？波夫人？顾横波顾媚生！？ 周少瑜一脸懵，这个见面的方式，哈，还真是超出他的预料呢。 秦淮八艳，人人貌美且有才华，因此而备受追捧。不过到底每人都有各自的特点，可若说到最有个性，没得说，就是顾媚！ 其她七人，皆是身不由己，只有柳如是因为特殊，才最是自由。但顾横波不一样，因为这妹子自己就是老鸨！ 没错，莫看她才十九，可位于桃叶渡的眉楼，就是她的产业。准确或许应当说，老板之一。所以这妹子自由的很，压根没多大束缚。谁让人家打小就被一位老鸨看中培养呢。 或许有人会觉得，顾横波这个位置，反而更容易受人胁迫，原因是会有人因为看中其姿色而用些什么手段。 其实也不然，任何行业任何时候都有它的一套规矩，就以此时来说，逛青楼什么的，那都是风雅之事，其中才貌兼备且长袖善舞者，也更容易获得追捧。 试想一下，一位人人追捧的名妓，结果突然传出消息，被谁谁谁强行独自霸占了！雾草，骂不死你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想不想升官发财了？ 所以除却那种没脑子的，没谁会傻不拉唧的对名妓使手段。更莫说顾横波这种存在，那群自称眉楼客的常客，那可是相当多啊。 当然了，不敢强迫是一回事，但难免会有些应酬，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而顾横波，就是此中老手，进退自如，护身本事妥妥的。 当然，最让人称道的，还是她独特的性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