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保不住了
臻儿瞧着薛蟠如此,倒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解释,“是王先生叫我来告诉大爷的,我可不敢耽误,您以前就吩咐过,说是王先生的事儿,什么时候都要进来禀告的。” 薛蟠的确是说过这个话儿,那不过是王恺运新来的时候,薛蟠为了表示自己尊师重道,而且表示对着王恺运做的迎来送往之事十分重视,所以,在薛蟠第一次正式请王恺运回来的时候,当着张管家王嬷嬷等面,薛蟠是说过这个话儿,这会子臻儿拿着自己的客套话来堵自己,薛蟠还真的有些无话可说,不过这王恺运素来是很谨慎的人,有这个直接叫薛蟠的权利,可从来也没用过,这会子火急火燎的来叫薛蟠去,估摸着还真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虽然这会子刘姥姥在大观园里头热闹的很,薛蟠实在是想着留下来开心开心,但是这边有事儿,孰轻孰重,薛蟠还是分的清楚的。 薛蟠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好出来,走到半路上,还遇到了一位容长脸蛋,长相清秀的少年,那人见到了薛蟠,连忙打千问好,“薛大叔好。” 薛蟠虽然瞧着这个人眼熟,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是何人,贾府开枝散叶,旁系甚多,这个人既然称呼自己个是大叔,那么必然是草字头一辈的人物,臻儿瞧见薛蟠记不起来,忙提醒,“这位是芸哥儿。” “哦,原来是芸哥儿,”薛蟠这才记起来,好像是之前在元妃省亲的时候的大家伙一起在外头等候的时候彼此见过礼,不过薛蟠记得贾芸这个人,倒不是前头通过姓名的缘故,而是因为之前宝玉说白海棠是他送的,宝玉还认了贾芸做干儿子,“你前头送来的白海棠极好,我们几个人在园子里头赏玩的时候,都觉得十分新鲜别致。” 贾芸会送白海棠给宝玉,之前又是拿着冰片麝香等香料来贿赂凤姐,谋求了一个种花种草的差事儿,显然不是那种不懂交际世故的呆头鹅,见到薛蟠这会子和煦,他自然奉承,“得了薛大叔的喜欢,这白海棠就是极好了,薛大叔若是喜欢花草,什么时候我淘换来别致有趣的花草,再献给薛大叔,如何?” 薛蟠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怕你破费了。” 贾芸素来知道薛蟠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不然的话不可能在这荣国府有所立足之处,这荣国府素来是捧红踩黑之人,能在这里头立足,而且一住就这么久,荣国府的当家们心思如何想的,贾芸不知道,但地下的人如何评价这些主子们,贾芸是很清楚的,对着薛家一家的评价极好,出手阔绰是自然的,可这薛蟠薛大爷,手段厉害,只怕是王熙凤都讨不到什么好去,算的是和气但是有手段的人,听到薛蟠这么说,贾芸自然识趣,“只要是薛大叔喜欢,这些花草算不得什么破费,再者这雅花配雅人,别人也是配不上的。” 薛蟠知道这个贾芸,倒算是一个贾府子弟里面比较正派的,而且是会来事,这样的人是比较少见的,于是薛蟠点点头,“这会子是来做什么?” “原本是想来给宝二叔请安的,只是这会子也没人出来可以通传,故此在外头不敢进去。” 薛蟠笑道,“今日老太太在里头待客呢,宝玉陪着,只怕是不得空,你日后再来吧。” 薛蟠说完了这个,也就预备着走人了,贾芸有些失望,薛蟠又言道,“我今个外头有事儿,不得空,你什么时候得空了来找我,我也是有空的。” 贾芸大喜,随即作揖送走了薛蟠,他听到了薛蟠这边说宝玉不得空,可也还没有离去,一直在大观园门口逗留了一会,只是似乎也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于是失望的要离开的时候,门口出来了一个穿着红裙的丫头,手里头拿着一个食盒,拎着出了门,贾芸瞧见这个丫头,连忙站住死命的盯住,那丫头也瞧见了贾芸,但也不敢多看,只是看了一眼,脸上红晕泛起,低着头忙离开了,贾芸心里头高兴,见着丫头离去,这才转身出了荣国府。 薛蟠别了贾芸,到了梨香院的外书房,见到王恺运正坐在了官帽椅上喝茶,姿态悠闲,薛蟠就问,“壬秋先生,可有什么要紧事儿?”这样巴巴的叫我出来?可是看见你的神态,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嘛。 王恺运笑道,“有急事,东翁,我在外头得了消息来,说是史家两位侯爷,其中有一位的差事儿,出了点岔子。” “什么岔子?”薛蟠忙问道,这个事儿的确要紧,须知道这史鼎史鼐二人乃是王子腾保举的,这保举到了位置上,不少时候当了官,这出了事情,若是严重,怕是会勾连到王子腾,“是哪一位?” “乃是泾源节度使判官史鼐,”王恺运说道,“泾源节度使上折子弹劾,史鼐贪墨军粮,又侵占军屯之田,苛待下属,罪过甚大。” “上折子弹劾?”薛蟠的眉毛都要跳到额头上了,“这个史鼐!人缘怎么会如此差,自己个的上司都搞不好关系,”下属不满,太正常了,毕竟谁都是会摆当官的威严,但是上司的关系都处理不好,说明史鼐的为人作风是很差的,之前在王子腾府里头,都为了差事儿要求着王子腾了,都还敢和王子腾摆脸色起冲突,可见这个人是没什么城府的,不用王恺运告知,薛蟠都能猜到,这史鼐必然是仗着自己个侯爵的身份,在泾源节度使面前摆架子,或者是口出狂言,节度使受不了是必然的事儿。 “按照国朝的体制,只怕是史鼐的位置保不住了吧?”薛蟠问。 “的确如此,”王恺运笑道,“若是上司弹劾下属,基本上一个弹一个准,没有虚空的道理,史鼐的位置只怕是保不住了,故此我得了奏报,就马上要告诉东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