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仪式
地脉辐射产生的怪异柔光洒满整个洞窟，它扭曲成漩涡的形状，沿洞壁延伸。 嶙峋石柱投下的影子不住舞动，形成了洞壁上怪异的装饰。 剑法师希赛雅嗅到空气有股轻微的金属味，而且异常安静，就连水滴从洞顶落下的声音，也没有一丝回响,让她自己感觉仿佛站在幽暗地域静寂的荒野。 “这里受地脉辐射的影响，声音的传递几乎完全被隔绝了，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布莱恩俯身从狭窄的通道进入洞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看到洞窟里长满钟乳石柱和石笋，滴水在地上聚成一个个小水洼，在地脉辐射的柔光下,闪烁着幽幽光泽。 “就在这里进行吧。” 想了想,他对希赛雅交代道：“待会儿注意力集中点，千万不要被地脉辐射的能量影响到了心神。”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面前这位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剑法师。 距离他们从无光林地出发，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 在这期间，布莱恩也终于将经验值攒到了自己预期的目标。 这些经验不但可以提升自己的战法师和心灵术士等级。 他还转化出了足以制作星质构装体的结晶体，以及抄录了一张给希赛雅举行血脉洗礼仪式的唤醒卷轴。 事实上，按照原来的打算，他是准备到了灰矮人的奥都斯王城再给她举行血脉洗礼仪式，提升她的实力。 然而随着他们一行人这几天的赶路，他发现地底魔物出现的频率高得有点不像话，偶尔还能遇到一只乱窜的深渊恶魔。 这让隐隐他意识到，暗湖对岸的灰矮人城市，等待他的恐怕同样也是一场严峻的挑战。 于是他便决定在明天到达暗湖附近的寇涛鱼人码头之前，提升自己实力的同时，也要让希赛雅突破瓶颈，达到传奇之下的四阶典范。 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强力队友，他的心里至少会踏实许多。 毕竟幽暗地域的危险,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尤其是在这种地脉辐射能量涌动，深渊恶魔已经开始横行的时候,他更不能因此大意。 不然的话,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幽暗地域，指不定哪天，恶魔领主的化身就突然骑到你的脸上了。 所以，即使有地精铜块儿这三个队友，他还是要费尽心思地去寻找一个不被打扰的洞窟。 “帮我把地面清理干净，最好是平整一点。” 布莱恩检查完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对希赛雅说，“我要在地上绘制一道法阵。” 希赛雅微微点头，立刻取出符文剑，念诵一句咒语，对着地面释放清理法术。 布莱恩则取出两个盛满液体的水晶瓶，并将其中一个闪耀着光泽的瓶子内的液体，倒入装着魔法墨水的水晶瓶。 “你击杀底栖魔鱼，就是为了制作墨水？” 干净利落地完成布莱恩交代的任务后，希赛雅看到他的举动，银灰色的眸子闪烁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测。 “没错。” 布莱恩微微点头，利用心灵遥控能力,将这瓶混合底栖魔鱼血液的魔法墨水悬浮在空中,静静地观察着红黑色的液体逐渐转化成深蓝色。 底栖魔鱼是一种长相丑恶的鱼形两栖生物，主要出现在幽暗地域的湖泊及河流之中。 传闻说它们的存在可能比神还要古老……在众神降临之前，它们就已经潜伏在原初的海洋与地底湖泊中，通过思想向外延伸，抢夺和控制凡人世界中的新兴生命，将这些生物变成自己的奴隶。 这种统治让它们获得了神一般的地位。 随后，直到真神出现，才摧毁了底栖魔鱼的帝国，并解放了它们控制的奴隶。【备注《遥远国度：虚假现实》】 不过，对布莱恩来说。 无论底栖魔鱼到底有多古老，也不管这些长得像乌贼，还是像鱼一样两栖生物到底有多强大。 它都阻止不了自己涉险猎杀它们，把它们的躯体充当魔法材料的想法。 毕竟底栖魔鱼是天生的灵能施法者，深蓝色的血液里蕴含的心灵能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幽暗地域涌动的地脉辐射。 即使没有这个仪式，布莱恩在离开地底之前，也会想方设法地杀死几只底栖魔鱼，方便自己以后制作心灵术士的灵器，或者抄录高环数的魔法卷轴。 当水晶瓶的能量彻底转化为闪闪发光的深蓝后，他意念一动，用手指引导着里面的液体，开始在希赛雅清理出来的一块儿空地上慢慢绘制魔法图案。 随着地面上越来越多的魔法符号出现，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布莱恩终于绘制好了这道闪耀着淡蓝色光芒的法阵。 直到此时，他总算是体会到了2点体质属性和「耐久」专长带来的好处。 若是放在以前，像他这么高强度集中的刻画法阵，早就累得腰酸背痛，恨不得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想到床，他又意识到，似乎自己来到幽暗地域，一直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尝到过软床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对......倒也不是没有一次，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 随后不再胡思乱想，他拍了拍次元袋，十几枚蓝宝石、翡翠石以及月长石被他一一嵌在法阵的节点上。 这些宝石大多数都是他在蕈人的无光林地讨要的，就是为了留在今天发挥作用。 当最后一枚内部透出淡淡星芒的月长石被他嵌入法阵最中央的瞬间，所有的宝石全部一颗接着一颗的大方光芒，回应着闪耀的魔法符号。 一旁早已神游天外的剑法师也被光芒映得回过头来查看。 布莱恩示意希赛雅站在法阵的最中央，自己则从次元袋中掏出仪式最重要的材料。 首先是一张抄录着唤醒仪式的魔法卷轴。 这种卷轴主要起到引导或激发某些神秘莫测血脉的作用。 通常来讲，一名术士在提升等级后，会自动获得法术，他们若是还想继续掌握新的法术，就需要凑齐材料，举行血脉唤醒仪式。 而这种卷轴就类似于开始仪式的一把钥匙。 虽然抄录一张这样的卷轴，并没有施法等级的限制，但却足足花费了他5000点的经验值才完成。 而且，在幽暗地域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抄录卷轴的墨水，他也只能通过添加紫虫和石化蜥蜴被打磨成粉末的鳞片。 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取出盛装远古雅灵血液的水晶瓶。 里面以魔法花草的纯露，稀释着雅灵的血液，这才保持住了精灵之血的自然性。 这瓶雅灵之血是赛维瑞尔交给他的。 准确的是，应该是自己向他讨要的。 由于布莱恩曾经在北地至少待过五年时间，所以对于至高森林的精灵状况也比较清楚的。 游戏世界，从永聚岛回到至高森林的赛维瑞尔发现自己母亲家族的庄园，不但化作废墟，连墓室都被光顾得一干二净，更不用说那把家族传承的月刃。 为了寻找丢失的月刃，他便以远古雅灵之血当做完成任务的奖励，发布在‘和平之城’伊尔兰瑟的冒险者工会。 所以，在与赛维瑞尔交谈时，他就冷不丁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直到此时，他还能够回想起对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露出一脸便秘的丰富表情。 “准备开始了！” 布莱恩令这瓶雅灵之血悬浮在半空中，手中持握着泛出璀璨紫光的卷轴，看向希赛雅，郑重地向她交代道：“在我启动卷轴后，你一定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同时集中精神，绝不能分心，知道吗？” 希赛雅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作为一名不具备精类血脉的人类剑法师，从她就职剑法师的那一刻开始，前前后后就经历过三次这样的仪式，自然清楚仪式的注意事项。 布莱恩当然也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提醒一句，并没有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同样的，对于这样的仪式，他可谓是驾轻就熟。 毕竟他的两次天界山祝福，就是通过血脉洗礼仪式获得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主材料是天族之血，而希赛雅的则是雅灵之血。 布莱恩对她微微点头，立刻开启手中的卷轴。 “轰！” 谷齹 随着紫色卷轴在他手中燃烧，希赛雅脚底的六芒星阵骤然间散发出强烈的魔法光芒。 早有准备的剑法师，在魔法能量扬起她棕红色长发的瞬间，就已提前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 令布莱恩毫不意外的一幅鸟语花香的画卷，在他的视野中铺展开来。 古老苍翠的森林渐渐清晰，树妖、半羊人、皮克精和小妖精等各种调皮捣蛋的魔法生物在繁忙的枝叶间嬉戏玩闹。 浓厚的魔法能量汇聚于森林各处，形成了魔力喷泉，这些被魔法眷顾的妖精生物，就在喷泉旁生活繁衍，与世无争。 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 毫无疑问，这里来自妖精荒野的画面。 妖精荒野也被称为妖精位面，是一个柔光和奇想汇聚之地，也是音乐与死亡之地。 这里是永恒的暮光之境，柔和的微风中闪烁着耀眼的仙境之光，树林和田野里萦绕着胖胖的萤火虫在嗡嗡鸣叫。 天空被落日余辉的暗淡色彩点亮，但太阳却永远不会真正地落下或升起，只是一直灰蒙蒙的静止在低矮的空中。 恍惚中，沉醉于妖精荒野美景的布莱恩，又清楚地在薄雾弥漫的画卷里，感受到了形形色色的声音。 有河流趟过脚下岩石的水声，也有岸上青蛙和蟋蟀的鸣叫，甚至还有森林城镇的喧嚣…… 片刻过后，世界又瞬间爆发生机。 青蛙与夜鸟唱着歌，空气中充斥着秋天的气息，月光为花朵洒上蓝色、银色和紫色花纹，连奔腾的河水都奏成了一曲纷繁的交响乐。 不知过了多久...... 布莱恩感觉到自己沐浴在一道自然气息中，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他浑身毛孔在刹那间全部舒展开来，就好似浸泡在热水池里一样。 紧接着，他的视网膜中便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字体： “检测到精灵血统！” “正在进行能量洗礼......” “洗礼成功！” “获得种族专长：高等冥想！” ………… 看到获得的新专长，布莱恩内心欣喜的同时，也并未感到意外。 因为他早就预料到自己在血脉仪式洗礼的观摩中，有机会获得一些好处。 毕竟这是远古雅灵之血，血液主人生前绝对是一名实力达到传奇层次的雅灵，如此庞大的能量肯定会溢出一些，被拥有其他精灵血统的人吸收。 雅灵是精灵的近亲，偶尔也会被称为高等精灵或灰精灵。 他们同样也信仰精灵的主神科瑞隆·拉瑞斯安，而且比精灵更加迷恋妖精荒野和奥术魔法。 所以，永聚岛的精灵保留一点远古雅灵之血，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布莱恩好奇地查看起自己新获得的专长。 【高等冥想（种族专长）：在一场血脉洗礼仪式的观摩中，由于你拥有的精灵血统，令妖精荒野涌动至物质位面的庞大能量引起了共鸣，使你获得了源自此位面的一些特性。 效果：当你进入冥想的入神状态时，冥想4小时，可获得相当于其他种族休息6小时以上得到的效应。冥想时，你能如清醒时一样对周围环境、正在接近的敌人以及其他事件，保持着完全的警惕。】 ………… “总算获得了一个比较有用的专长。”看完专长介绍，布莱恩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冥想，对于任何施法者来说，都是每天必不可少的。 无论是他的法术位，还是奥术能量和灵能点，全部都需要冥想恢复。 一个不但可以减少冥想时间，还能一直保留清醒意识的种族专长，对布莱恩来说，就相当于在提高安全的同时，还节省了大量的休息时间。 随着仪式的结束，他望向法阵中央的受益者。 他望过去的时，刚好看到已经变得气质脱俗的希赛雅睁开双眼。 她银灰色的美眸里，逐渐被流转的银色光泽替代，无形中的举止也大为改变。 由此可以看出。 她虽然不具备雅灵血统，但在多次的血脉洗礼仪式中，除了人类的外貌特征，她整个人的气质和种族特性，都在无形中，逐渐朝雅灵靠拢。 这次的洗礼，至少让她的魅力、敏捷和感知属性各自提升些许。 “你这是成功了吗？”他试探性地出声询问。 “当然成功了。”希赛雅抬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上扬的弧度，展颜一笑，又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他的身边。 这位贵族小姐不经意间流露的言行举止，令布莱恩意外了一下。 事实上，他本以为依对方的性格，随着实力的提升，与自己彻底拉开距离，她对他的态度，很有可能不再会像以往那样言从计从，甚至反客为主都很有可能。 谁曾想，她不但没有出现这种状况，相较于之前的态度，反而更胜以往。 希赛雅那双时常投射出强悍力度和犀利智慧的银灰色眸子，此刻在看向他时，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我就放心了。” 布莱恩一语双关地松了口气，又接着问她，“哦，对了，你这是第几次血脉洗礼。” 剑法师传承于雅灵种族，导致非精灵血统根本无法就职这个职业。 因为就职此职业的前提，必须获得妖精荒野的认可。 于是科米尔王国的一位大法师就研发出一种利用精灵或雅灵之血的血脉洗礼仪式。 这样的话，那些不具备精灵血统的人，也可以通过得到妖精荒野的认可或祝福，成功就职剑法师，去调动此位面的魔法能量。 但这种方法的弊端就是，每一次的进阶，都需要举行一次血脉洗礼仪式，去引起妖精荒野的共鸣。 唯有如此，他们才会在每一次的洗礼中，让自己的实力来次质的飞跃。 这种方法不但苛刻，花费的金钱也难以想象，导致科米尔王国的剑法师都是以精灵和半精灵为主。 所以，当布莱恩看破希赛雅是剑法师的第一眼，就意识到对方的身份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很好奇，面前这位贵族小姐到底进行了多少次，才达到这种程度。 这种感觉听起来有点像氪金玩家们，拿钱把自己的实力砸上去一样。 事实正是如此，不过，这只能止步于四阶典范。 因为五阶天命传奇这个层次，就算是他们玩家，也不可能只依靠经验值就瞬间突破。 “这是第四次。” 希赛雅不明白布莱恩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她选择如实回答。 “已经第四次了？” 布莱恩看她一眼，隐隐猜出，对方若是想要尝试着突破天命传奇，恐怕必须亲自前往妖精荒野一趟。 唯有通过位面意志的考验和认可，她才有资格尝试触摸传奇领域。 想到这里，他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并不介意推希赛雅一把，帮助她晋升传奇。 毕竟能够亲手将对方送进传奇领域，他除了心中充满成就感外，还很有可能因此获得一个免费的帮手。 “那你去先适应一下自己实力提升带来的力量吧。”布莱恩下了驱逐令，“我还有事需要做。” “可......好吧。”希赛雅迟疑一下，又对他露出一丝浅笑，转身朝洞外走去。 不知为何，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中，布莱恩突然在她仪态优美的微笑里，读出了真挚、甜蜜、庄重和娴雅。 他失笑一声，暗自吐槽一下自己引以为傲的定力，然后驱散脑海里的杂念，准备安心地提升自己的等级和制作星质构装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