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鹦鹉

    “这孙子楚真把手指头给砍下来了？”

    赵老爷看着木盒里的一根沾满鲜血的手指头，脸皮抽动。

    他根本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孙子楚，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没想到孙子楚居然直接就把手指头给砍下来了。

    “唉！伤脑筋啊，这孙呆子……”

    赵老爷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揉着脑袋，满脸愁容。

    想他赵府在整个青山县家大业大，名门望族虽然谈不上，但也是颇有名气的士绅，往日里拒绝那些上门来求亲的，也只是婉言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这孙子楚倒好，脸皮贼厚，难道就看不出来这只是他赵老爷的推托之词吗？

    这孙子楚家里贫穷，又只是个毫无功名的落魄书生，凭什么来娶阿宝？又有什么脸来娶阿宝！

    赵老爷越想越生气。

    往日里那些青年才俊他都看不上，这孙子楚他就更看不上了。

    “爹！”

    这时，在丫环小绿的陪同下，阿宝急匆匆赶来大堂。

    对着赵老爷行了一礼后，阿宝目光看向木盒里的那根手指头，顿时“啊”的一声，掩嘴惊呼。

    “爹，这……这真的是孙子楚砍下来的手指头吗？”

    “去去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赵老爷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想当着阿宝的面谈论这件事。

    “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孙子楚能为了女儿，为了爹一句话，就把手指头砍了下来，可见其真性情也。爹，你可不能失信于人啊。”

    “你懂什么！”赵老爷冷哼一声，“他家徒四壁，仅有一老奴为伴，即使对你一片痴心又有何用？难不成把你嫁过去，随着那孙子楚吃苦受累？”

    “爹……”

    “不用再说了，此事我自有主张。”赵老爷挥袖道，“来人，把小姐带回去，不准她踏出院门半步。”

    ……

    “孙相公，请恕老身无能无力了。”

    孙家小院里，媒婆朝着孙子楚告罪道。

    “阿宝……”孙子楚目光涣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赵老爷这次没有再用其他方式婉拒，而是直言--他爱惜自己的女儿，不愿意让阿宝跟着孙子楚一起受苦。

    除非孙子楚家财万贯，或者功名在身，不然，他是不会把阿宝嫁给孙子楚的。

    虽然这样做难免会让人觉得赵府嫌贫爱富，坏了赵府的名声，但赵老爷反复强调，他是为了自己女儿好，是一片父母之心。

    “家财万贯，谈何容易？功名在身，更是难上加难！”孙子楚神情低落，脸上满是悲伤。

    难道他和阿宝，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孙子楚是个大笨蛋，孙子楚是个大笨蛋……”

    这时，一道怪异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门外，周颠提着一个鸟笼走了进来，而在笼中，一只鹦鹉正在叫着：“孙子楚是个大笨蛋。”

    “大师。”看到周颠，孙子楚连忙站起来朝着周颠一拜。

    “和尚我走路乏了，刚好路过你这里，便顺带进来看看。”周颠自来熟一般，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茶后，周颠好似才看到孙子楚用绷带缠起来的手掌一般，惊叫道：“哟，孙公子这是怎么了？”

    “唉……不瞒大师，此事说来话长……”孙子楚叹了一口气，把整个提亲的事说了一遍。

    “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孙子楚满脸落寂道。

    “孙公子你这可问错人了。”周颠摇着扇子笑道，“和尚我遁入空门，六根清净，这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和尚又怎么会懂。”

    “不过，”周颠用蒲扇一指鸟笼里的鹦鹉，“和尚不懂，它却懂。”

    “它懂？”孙子楚惊讶道。

    “你可不要小看它。”周颠轻笑道。

    这只鹦鹉正是吞吃了他拔下的一根毛的那只鹦鹉。

    “我说什么，它就能学什么。”

    周颠朝着鹦鹉说道，“来，跟和尚说一句，孙子楚是个大傻瓜。”

    鹦鹉顿时拍着翅膀叫道：“孙子楚是个大傻瓜。”

    “这……”孙子楚惊疑的看着鹦鹉。

    周颠端起一杯茶，轻笑道：“缘分虽是天注定，但也要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老爷虽然拒绝了你，但吉人自有天相。你来问和尚，还不如先去问问阿宝，看看人家心意如何呢？”

    “大师说笑了，赵府护卫众多，我又怎么进得去问阿宝。”孙子楚摇摇头道，“更何况，为了阿宝小姐的名节，我也不能私会于她。”

    “嘿嘿，”周颠轻轻一笑，用蒲扇一拍鸟笼，“这不，还有它么？”

    “它？”孙子楚看着鹦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呀，我虽进不去，也不能私会阿宝，但这鹦鹉却可以啊。”

    孙子楚满脸欢喜，朝着鹦鹉一拜道：“鸟大哥，请你帮帮小弟。”

    鸟笼中，鹦鹉高傲的抬起头来，拍打着翅膀，“叫鸟爷爷。”

    ……

    赵府。

    “唉……”阿宝坐在窗前，深深叹了一口气。

    孙子楚被众人称赞为人中龙凤，又能上天与神仙相交，这等奇异之人，让她未见其人，便有好感。

    再加上，孙子楚的魂在她这儿的时候，她每夜睡觉都会梦到孙子楚，梦中几日下来，情愫已经暗生。

    后来又听说孙子楚为了赵老爷一句话，砍了手指头，可见孙子楚的情义之深。

    奈何……

    这时，一只鹦鹉突然飞进了房中。

    “啊？”阿宝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鹦鹉之后，想要伸手去抓它。

    “姐姐别抓我，我是孙子楚……”鹦鹉落在桌上，朝着阿宝说道。

    阿宝吓了一跳，联想到之前孙子楚丢魂的诡异，莫非眼前这鹦鹉也是孙子楚的魂变的？

    “姐姐别怕，我是孙子楚的鸟爷爷。”鹦鹉拍打着翅膀，把话说完。

    “孙子楚求我来告诉姐姐，他对你一片痴心，愿与你白头到老，生死不变。”

    “他……他还好吗？”阿宝看着这只奇异的鹦鹉，轻声道。

    “孙子楚很好，只是他太过思念姐姐，菜饭不思，寝食不安，已经变得憔悴很多。”

    “唉。”阿宝叹了口气，“劳烦鸟爷爷转告孙子楚，阿宝已知他心意，但父母之命难违，阿宝只能拖延一时，还望孙相公早日高中，前来迎娶阿宝。”

    说完，阿宝把手中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手帕，递给鹦鹉。

    “这是阿宝的贴身之物，望孙相公，也能知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