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开放的剧组

    这出《桑园会》在明月戏楼一连唱了三天，场场爆满，每天只要这戏一开演，台下戏迷们的掌声和叫好声就不间断。

    靠着沈月楼和王瑾瑜两大名角的支撑，沈家班一开箱就在梨园中打响了名头。

    到了第三天下午，戏迷散场，从三团借来的乐师和龙套们一起离开之后，明月戏楼又重新变得冷清起来。

    王瑾瑜和吴胜奎忙着在戏楼前堂迎来送往，沈悠则偷偷躲在后堂煮起了茶汤。

    燕京城的冬天越来越冷，前些时日暴雪骤降，气温降到零下十几度，今天正好煮些茶汤御寒。

    看着铁茶壶开始咕噜咕噜冒起热气，沈悠关小炉火，用毛巾包着着壶柄给自己倒了一杯。墨绿色的茶水微微泛着点淡黄，里面除了茶叶还加了一些性温的中药材。

    滚烫的茶水端在手上，唱两句戏词，轻呷一口，入喉入腹，浑身都暖洋洋的。

    “咯吱”一声，后堂的房门打开，王瑾瑜和吴胜奎走了进来。

    王瑾瑜看着一脸惬意的沈悠笑道：“煮茶品茗，沈老板还真是好兴致啊，不过，您在这里做甩手掌柜，可把我和胜奎忙坏了！”

    沈悠站起身来，也笑道：“能者多劳嘛，瑜老板，胜奎，辛苦了啊，来，喝杯茶，去去寒！”

    沈悠给王瑾瑜和吴胜奎分别倒了一杯热茶，二人一一谢过。倒完茶水，沈悠把铁茶壶取下三人围着炉火说话。

    等他们喝完茶暖了身，沈悠看着吴胜奎问道：“三团的乐师和演员们都走了吗？”

    吴胜奎放下手中茶杯，点头说道：“嗯，都走了，我亲自送的，瑜老板出手很大方，每个人都给包了一个大红包，他们说下次有这种活还可以找他们！其中有几个与我关系不错的演员想要留下来，他们想在我们沈家班跑龙套，您二位觉得如何？”

    沈悠轻声一笑，先看了王瑾瑜一眼，这才对吴胜奎说道：“沈家班招募演员的事你找瑜老板商量，不用和我说，这些事只要瑜老板点头就行！”

    王瑾瑜点头道：“既然是胜奎你的朋友，而我们沈家班正好缺人手，他们留下来也可以。不过，我们沈家班招人，戏唱的好不好还在其次，首要一点是看人品，你对他们了解多吗？”

    吴胜奎皱眉说道：“这次总共有五名演员想要留下，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其中三个人的品性还算不错，至少不是那种游手好闲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看到瑜老板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吴胜奎也领会了瑜老板的意思。另外两个演员，他一定会想办法拒绝。

    与吴胜奎说了招人的事，王瑾瑜又跟沈悠说起了明月戏楼开张收到的礼金，三天卖票的收入以及给乐师龙套和孙老板包的红包等。

    看到王瑾瑜把账本递过来，沈悠连连摆手：“别，这些事我可不管啊，您是沈家班的班主，沈家班的人事、财务、运营这些日常管理的事您自己看着来管就好，我给自己的定位是沈家班的艺术指导！咱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王瑾瑜白了沈悠一眼：“艺术指导？您这职位也太清闲了吧！如今沈家班正在草创期，这一大摊子事靠瑾瑜一个人怎么可能管完？您就不给分担一点？”

    听了王瑾瑜的话，沈悠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当下，他真诚说道：“唉，不是我不想分担，只是这些戏台下的事我是真的不在行，我不管事，就是不想指手画脚给大家添乱。”

    王瑾瑜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能无奈叹息：“唉，沈老板不染尘俗，那这些尘俗之事还是由瑾瑜来管吧！不过，沈家班的日常管理瑾瑜多操些心一个人或许可以，遇到一些特别重大的问题，还得我们一起商议。

    如今明月戏楼开了张，以后沈家班就要在梨园挂牌唱戏了，下一出戏唱什么？演出日期定在什么时候？演员和乐师的事情怎么解决？这些事情，瑾瑜毫无头绪，还得沈老板来拿个主意！”

    听到王瑾瑜提出的问题，沈悠立刻开始皱眉沉思。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唉，主戏演员和乐师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下一出戏的事可以缓一缓，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招一些演员和乐师进来，最起码也得把生旦净丑四行凑齐全了。

    不过，现在戏唱的演员和技术娴熟的乐师基本上都被国家京剧团给吸收了，想挖也挖不来。一团二团三团这么多名角和乐师为什么就不能分给我们沈家班一些……”

    说着说着，沈悠突然顿住了。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忍不住快意的大笑起来。

    看到沈悠前一秒还在碎碎念，下一秒突然就放声大笑，王瑾瑜和吴胜奎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沈老板这是魔怔了？

    沈悠朗声笑道：“哈哈哈，是我太着相了，他们不属于沈家班，并不代表他们不能为我所用啊！”

    王瑾瑜好奇问道：“沈老板这是想到办法了？”

    沈悠点头：“嗯，之前是沈某想差了，总是想把京剧人才通通都招进沈家班来。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只要让视野更开阔一些，看到的风景立刻不同。沈家班是一个开放的概念，一团二团三团所有的乐师和演员都可以涵盖其中，我们只要把目光聚焦在剧本上就行。”

    听到沈悠的话，王瑾瑜眼神一亮，又问道：“沈老板的意思是，我们沈家班提供京剧剧本，演员和乐师从外面招募？”

    沈悠点头笑道：“瑜老板说的不错，沈家班就类似于电影行业的剧组，除了固定班底，每次一开机就重新招募演员和摄影师。”

    王瑾瑜又皱眉说道：“排一出戏就重新招募一次人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戏好的演员和技艺高超的乐师怕是不好请。

    同行之间就算关系再和谐，也是有竞争的。三团有陈老板在，我们能借到很多力，从一团二团招募演员和乐师的事，恐怕不太容易。我们都从一团退出过，二团也因为年底封箱的事被我们联合三团落了脸面，他们怕是会心有芥蒂！”

    沈悠轻笑道：“瑜老板说的不错，我们沈家班的规模太小，好演员和优秀乐师确实不好请。不过，文娱行业，归根结底，作品为王。只要我有好剧本，就不怕有眼光的角儿不来。一团和二团对我们有心有芥蒂的事也很好解决，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怨仇，以后加深合作，互惠互利，自然可以消除嫌隙。我请一团二团的名角来参演我的新剧，然后，在一团二团的剧场里演出，最后，我将剧本无偿向他们开放。以这个模式合作，长此以往，他们一定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