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明前夜
第二日，知县杨政按照惯例设宴招待此次通过县试的考生。 出席宴会的除了学正吕大人外，还有主簿陈瑞。 宴会上，一百二十名录取考生一起向杨政行礼敬酒，感谢杨政的提取之恩。 杨政除了祝贺考生们外，也勉励考生们再接再厉，争取下个月府试多人过关，为钱塘县争光云云。 宴会上，许仙身为本次县试案首，获得了特别礼遇，除了被安排坐在最前排位置外，杨政、陈瑞和学正吕大人都和蔼可亲地单独对许仙勉励了一番。 其他考生看着眼里，充满羡慕，但几乎没有嫉妒。 当实力相当，有人会嫉妒得发疯，但当实力拉开不止一个档次，那么只有由衷的仰慕和敬佩。 许仙的身份和才华放在那里，成为县试案首可谓是众望所归，在座考生都认可许仙理当享受三位大人的额外礼遇。 喜气洋洋地宴会完毕，第二天早上，许仙动身去沐阳书院。 府试在四月十五日，还有两个月，这段时间很关键，绝不能放松，必须抓紧时间备考。 许仙乘坐马车抵达沐阳书院，当他拿着简单的行李推开他的宿舍门时，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对面床铺已经空空如也，平时挂着的窗帘已经不知到哪去了。 “唐、唐容……”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地叫道，脑海顿时浮起前天和唐婉容见面的情景。 当时她曾对他说，她要回家了，他不在意，以为只是寻常地回家一趟而已。 没想到竟是一场离别，甚至可能是永别。 无法名状的悔恨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 不！不！还没好好道别，怎么就可以悄悄离开？！ 他在心里大吼，立即转身向书院办公室疯了一般地冲去。 在书院办公室，许仙找到了赵文远。 “呵呵，汉文，你回来啦。”赵文远看见许仙，和蔼可亲地主动叫道。 许仙恢复了一些冷静，恭敬地向赵文远作揖问好，然后问道：“赵先生，唐容去哪了？” “唐容啊？他退学回家了。”赵文远道，“可惜了，这孩子灵气不错，如果再读一年，明年还是很有机会通过县试的。” 许仙问道：“您知道她家住在哪吗？” “不知道，只知道他家在临安城。”赵文远摇头道，“他不是经我手入学的，是通过你老师张公进入书院的。” 告辞了赵文远，许仙去找张景明，结果张景明正在上课。许仙只好忍一忍，等到下午再问张景明。 于是，他放好行李，带上书籍进入甲等班教室听课。 坐下座位，许仙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下旁边，空荡荡的同桌，书籍笔墨和砚台纸张都统统不见了，还有那时不时飘入鼻间的淡淡幽香。 他整个人怅然失神，以致张景明在上面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张景明讲课一段时间，中途让学子们休息放松。 张景明走出教室，几乎所有学子都想许仙围过来，笑着祝贺许仙取得县试案首。 许仙脸上挂着笑容回应同窗们的祝贺，但心里没有半点喜悦，脑子里都是唐婉容的音容笑貌。 下午，许仙终于可以单独拜见张景明。 在张景明院子内，许仙恭敬地行礼后，张景明勉励许仙一番，提醒许仙却不可自满大意，哪怕顺利考中秀才甚至进士，仍需保持一颗诚诚恳恳的求学之心。 “学生牢记教诲。”许仙答道。 接着，他问道：“老师，学生同桌唐容忽然退学了，学生竟没来得及与她好好道别，心中甚是遗憾。恳求老师告知学生唐容家地址。” 张景明没有立即回答，用睿智深远的目光注视了一阵许仙。许仙被张景明的目光注视下，有些心虚地微低下头。 “等你通过院试，为师再告诉你。”张景明终于缓缓说道，“这段时间，你不可胡思乱想，考试要紧。懂吗？” “是，学生必不辜负老师所望。”许仙只好恭敬地作揖答道。 他心里猜测，张景明肯定知道唐婉容是女儿身，而且多半看出他发现了唐婉容女儿身。否则正常情况下，张景明应该会直接告诉他唐婉容的家庭地址。 从张景明的院子走出来，许仙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决定听从张景明的劝诫，把对唐婉容的遗憾暂时压到心底，专心备考。 接下的日子，许仙废寝忘食地备考，不知不觉三月三清明节到来。 清明节，扫墓祭拜先人，儒家素来重视礼道和孝道，所以沐阳书院进行了休沐，而且是三天。 清明休沐前一天开始放假，许仙才忽然惊觉，竟然到了三月三，他与白娘子千年一会的日子。 “若果真千年造化，你我终将来相会。” 清明前夜，许仙站在卧室窗前，望着窗外飘忽的雨丝，心情很是复杂。 在穿越成为许仙那一刻，他就无比地期盼西湖相会那一天的到来，可如今即将到来，他反而有点想退缩。 很矛盾奇怪的心理。 “如果，明天我不去西湖，改去找唐婉容……”他脑海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吓得他慌忙晃头甩掉。 此时此刻，仇王府内，白素贞和小青坐在一凉亭内，感受着亭外带着几分冰凉的轻风雨丝。 白素贞一袭白衣长裙，乌云发髻后披着一块白色轻纱，整个人美不可方物，眼眸波光流转，七彩氤氲，狭长的眼角带着一种异样妩媚，却偏偏不失丝毫端庄雍容。 小青则一袭青色丫鬟服饰，但难掩天生丽质，身段苗条窈窕，美目灵动，俏丽动人。 “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有缘千里来相会，须往西湖。”白素贞重复着那日观世音菩萨对她的指点，好看的眉宇微皱，轻叹了一口气，“西湖边上的游人何其多，且只有短短一日，我该如何找到恩人？” 小青劝慰道：“姐姐，您放心了。观世音菩萨神通广大，神机妙算，她既然让您在清明这一天到西湖找，定能找到您的如意郎君……” “小青，你找打呀！”白素贞扬起素白玉手做打人姿态。 小青举手闪躲着笑道：“我错了，是您的恩人。嘻嘻……” 白素贞收回玉手，对小青啐了一句不许胡闹，然后淡淡的愁云继续爬上眉头。 她根本没有手段确定哪个人才是她千年前的恩人。 回溯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尤其是千年之久，总共十世轮回以上，需要大法力大神通，岂是她一条还没真正功德圆满超脱飞升的千年蛇精能做到的？ 小青眼珠骨碌一转，娇笑道：“姐姐，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白素贞连忙问道。 “观世音菩萨不是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吗？”小青笑道，“我猜观世音菩萨的意思是，明天您在西湖遇上一个您喜欢的人，他就是您的千年恩人。因为喜欢，所以有缘，不是吗？”